洛绫玥在床榻上蜷了半晌，才慢悠悠撑着身子坐起。
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未读消息。
【许砚凡：图片.jpg】
照片里，少年戴着一次性手套，正笨拙地举着一个刚出炉的托盘。
大概是刚从烤箱边离开。
他镜片被蒸汽糊成了一片毛玻璃，看不清眼神，嘴角翘起一个傻气的弧度。
配文：「学会一道新甜品，下次做给你吃。」
洛绫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将图片放大，再放大。
视线定格在他卷起的衬衫袖口，上面沾了一小点鲜红的草莓酱。
「……犯规。」
轻声嘀咕。
「笑得那么傻里傻气的。」
把手机倒扣在胸口，能清晰听见心跳。
咚、咚、咚……
撞着胸腔，连带着手机外壳都跟着震颤。
【滴滴滴！★系统：检测到心率异常！】
「闭嘴，我这是战术性心动。」
......
这一天。
洛绫玥体验了什么叫“贤者时间”。
过于无所事事。
把两人份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听着滚筒轰鸣。
倒也算添了点声响。
晾衣服时，阳台日光正好。
洛绫玥晃着衣夹，先把自己的粉色蕾丝挂上去，再踮脚，把许砚凡的黑色四角裤贴到它旁边。
「内裤并排晾晒刑！」
两条裤腿迎风贴贴，像在说午夜悄悄话。
洛绫玥点了点头。
「胖次就该有胖次的自觉，给我好好培养感情。」
做完这一切，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呼吸的声音。
拖完地，她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从客厅晃到卧室，再从卧室踱到阳台，活像只巡视领地的猫。
可这领地太空了，空得让人心底长草。
......
夜里十点，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墨。
洛绫玥蜷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手机在手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编辑好的“什么时候回来呀”，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心里的小鼓敲个不停。
「会不会打扰他工作？」
「会不会显得我太黏人了？」
「可恶，明明是他求我留下来的，我问一句怎么了！」
正天人交战时，手机“叮”地一声。
【许砚凡：沫曦姐说店里盘点，可能要后半夜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洛绫玥盯着那行字，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迎来了在许砚凡家，第一个独自过夜的夜晚。
去阳台收衣服，布料上还沾着阳光与洗衣液混在一起的清香。
洗完澡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慢吞吞折衣服。
自己的、他的。
一件件叠得整齐。
「以后生活还长着呢，这种情况肯定会有的啦！要学会自我发电……呸，要学会自娱自乐！」
「再说了，我以后的目标可是当一条快乐的咸鱼，许砚凡现在这么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养我吗？这是好事！值得鼓励！」
「对，不要老想着寂寞什么的，虽然今天一整天确实有点无聊……」
「不准想了！睡觉！」
嘴上这么劝自己，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却没减半分。
最后剩下许砚凡昨晚换下的灰色棉质睡衣。
她鬼使神差地没叠。
反而躺回被窝，把那团柔软的布料抱进了怀里。
脸颊贴上去的瞬间，洛绫玥才猛然回神。
「卧槽！」
「才不是痴女吖！！！」
耳尖“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幸好房间里没人看见。
「我、我才不是因为寂寞呢！」
「我就是……就是看他还没回来，外面天又凉，先帮他把睡衣暖一暖，等他回来洗完澡穿，才不会冷到。」
「对，就是这样，我真是太体贴了。」
【滴滴滴！★系统：现在还是大夏天~】
「闭嘴，我这是战术性预谋。」
洛绫玥心安理得地把睡衣下摆拉到耳侧，闭上眼，假装有人在耳边讲睡前故事。
声音自动脑补成他那种紧张时会结巴的语调：
「绫、绫玥，今天……客人夸我做的甜品好吃……我说是秘密配方，其实……其实是想着你，才做得特别甜……」
被子里，闷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笑完之后，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却更清晰了。
她抬手，习惯性地去摸床的另一侧——
空的。
凉的。
没有他安稳的体温，没有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连壁灯按钮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冷。
「才第三天而已……」
「我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了吗？」
「以后可怎么心安理得地摆烂啊……」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得更深，嘟囔了一句。
“行吧，今晚先欠一个晚安吻，等一下……连本带利一起要回来。”
话虽如此，嘴角却诚实地向上翘起。
......
凌晨三点二十。
路上飘来夜宵摊的孜然香，混着远处路口偶尔的汽车喇叭声，把夏夜拉得格外长。
小区门口，许沫曦打着哈欠下车，看着身后同样疲惫的弟弟，调侃道：
“我说，我们这么晚回来，不会打扰到你和你那位‘小娇妻’的二人世界吧？”
许砚凡面颊瞬覆薄红，眸光飘忽：“姐，你别乱说，绫玥她……她应该已经睡了。”
“哦？睡了？”
许沫曦带着点捉弄人的意思，凑到他耳边，低声语：“那你今晚是睡沙发，还是……爬回自己床上，抱着软玉温香一起睡啊？”
“姐！”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许沫曦看着他这模样，笑得前仰后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眼神里却闪过了然的温柔。
“走吧，回家。你家小姑娘，估计正抱着你的枕头等你呢。”
......
钥匙插进锁孔。
许砚凡先探进半个脑袋，客厅夜灯感应到呼吸，“哒”地亮成一小滩橘色。
他条件反射想去关灯，怕吵醒谁。
结果一脚踩空，差点原地劈叉。
「……她睡了吧？」
他在黑暗里对口型。
身后许沫曦把高跟鞋拎在手里，笑他：“弟，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偷情小男生。太没出息，回自己家做贼？”
许砚凡尴尬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回答。
许沫曦挑眉，故意打哈欠：“累死了，我去睡觉，你自便。”
说完踩着猫步进主卧，门合拢，咔哒，反锁。
空气瞬间只剩他的心跳。
许砚凡站在次卧门口。
「得静悄悄进去，要不然会吵醒到绫玥的......」
手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