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中,水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陈白和林仙走在前面,那个瘦小的猫耳少女,低着头,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
她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
她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瞄了一眼前面两个男人的背影,又立刻低下头。
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害怕和茫然。
自己被买下来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见过太多被买走的奴隶了,有的被带去干最脏最累的活;有的被当成修炼的炉鼎,吸干元气;有的甚至直接被当成材料。
她不敢想。
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
那个短发的青年,甚至还解开了她脖子上的绳子,还给她披了件衣服。
可是……
修仙界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她就是因为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被人贩子骗到这里。
就因为她是人妖混血。
人不人,妖不妖,在哪里都被嫌弃,被排挤。
只能像野草一样,在夹缝里求生存。
自己好不容易在水城找了个角落窝着,可还是被盯上了。
拍卖行里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饿肚子是常事,挨打挨骂也是常事。
那些同样被关着的奴隶也欺负她,就因为她血脉不纯,就因为她弱小。
慢慢地,她就不抱希望了。
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了。
直到今天,被这个叫陈白的青年,用五枚中品灵石买了下来。
五枚中品灵石……
她知道自己不值这个价。
这也更让她害怕。
付出这么大代价买下她,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越想,身子抖得越厉害。
陈白走着走着,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回过头。
只看到那猫耳少女落在后面,瘦小的肩膀缩着,低垂着头,那对银白色的猫耳朵也紧紧贴着头发,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去,来到她面前。
少女感觉到阴影笼罩,吓得浑身一僵,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陈白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那只冰凉、脏兮兮的小手。
少女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那手掌真的很温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不一样的温暖。
从她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挣扎求生。
挨过冻,受过饿,被驱赶,被殴打。
牵她的手?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做过,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温和地,牵住她的手。
不是为了打她,也不是为了拖拽她。就是一种单纯的……牵着。
她挣扎的动作停住了,任由那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冷的手指。
陈白感觉到她不再抗拒,便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林仙在一旁看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一路上,猫耳少女就安安静静地,被陈白牵着走。
偶尔偷偷抬起眼,看看陈白的侧脸,又很快低下头,但她那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
回到天书地馆。
玻璃门关上,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陈白松开手,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少女齐平。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好吗?”他的声音尽量放轻。
“我和那位说点事。”
猫耳少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抱着陈白给她的外袍,缩到了靠近门口的一个角落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蓝色的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好多书……
陈白对林仙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书架的另一头。
“喂,”林仙用手肘了肘陈白,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坏笑。
“陈白……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他指了指角落里那个银白的小脑袋。
“该不会看见兽耳就走不动道了?”
陈白老脸一红,干咳两声。
“咳咳!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林仙没说话,就用那种“我懂”的眼神看着他。
陈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
“好吧好吧……我承认……”
“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林仙“切”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啦,我知道你是兽耳控了。”
玩笑开过,陈白神色正经了些。
“说真的,我买下她,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我以前玩的一个游戏里的角色了。”
“游戏?什么游戏?”
“你那边的蓝星又没有这游戏。反正就是这游戏里面的一个角色,叫赛飞儿,小时候就长这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白皱起眉。
“我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包括我自己的穿越,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看向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眼神柔和了些。
“而且,看她那样子,我是真的忍不下心来。”
他又想起了游戏里赛飞儿那些令人意难平的剧情,心里一阵堵得慌。
“天杀的烧鸡!”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策划。
林仙看着他脸上那快要溢出来的“同情心”,赶紧打断他。
“打住打住!”
他做了个掐断的手势。
“我告诉你啊,圣母死得快!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可不会再借你灵石了!”
他一脸严肃。
“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陈白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欠你一个人情。”
沟通完毕。
猫耳少女算是正式在天书地馆住下了。
不过……
林仙看了看二楼。
“没多余的空房间了。”他摊摊手。
“目前也只能让她先跟你挤一挤了。”
林仙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旧地铺塞给陈白,然后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你应该不会让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睡地板吧?”
陈白看着手里的地毯,一阵无语。
“我睡地板!行了吧!”
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让那孩子睡地板。
……
轮回之外,书中域云阙宫。
探落和东方云梦通过书页,看完了全程。
看到林仙一本正经地“警告”陈白别当圣母时,东方云梦忍不住扶额。
“唉……”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你别看林仙现在嘴上说得头头是道。”
“他当年啊,可是比谁都‘圣母’。”
探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精灵耳轻轻动了动。
她可是看完了那本记载着林仙经历的“天书地馆”的,林仙早年那些“光辉事迹”,她倒也清楚一二。
“不过嘛,”东方云梦话锋一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也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烂好人。”
“他的‘圣母’,是对自己人,对他在乎的人。”
“要是谁敢动他在乎的人……”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探落立刻接话。
“哎,陈白那家伙也是个不省心的!”
她想起狐灵大陆的事,就有点来气。
“当初为了狐洛洛那个小丫头,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你说他傻不傻?”
东方云梦抿嘴一笑。
“是挺傻的。”
两女相视一眼。
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细数起自家那位的“黑历史”和“傻事”。
云阙宫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