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风顺着领口往里钻,冻得闻弦歌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撞进眼里的是斑驳脱落的墙皮,黄一块黑一块,像块发了霉的面包。鼻尖萦绕着股说不清的味道,有尘土的腥气,还有点木头腐烂的酸,绝不是她那间虽然小但干净的出租屋该有的味道。
闻弦歌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这床看着就像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木板缝里还卡着几根枯草,铺在上面的“褥子”薄得像层纸,稍微一动就窸窸窣窣响。
她懵了,下意识摸向枕边——没有手机。
再往四周看,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房间小得可怜,大概也就她出租屋的三分之一大。靠墙立着个锈迹斑斑的工作台,铁皮表面坑坑洼洼,还粘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干涸的油渍。正对床的地方,架着一扇破旧的木门,门轴像是生了锈,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听得人牙酸。更离谱的是,门前居然架着个扫把,竹柄磨得发亮,扫把头的鬃毛掉了一半,歪歪扭扭地支着,像是在做什么简陋的防御。
没有电脑,没有充电器,没有她堆在床头的零食袋……什么都没有。
闻弦歌的心跳越来越快,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猛地窜进脑子里。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墙皮脱落的位置,工作台的锈迹形状,甚至那把斜顶在门上的破扫把……
这不就是她刚才玩《猛鬼宿舍》时,亲手选定的初始房间吗?!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缝里干干净净——这是她自己的手没错。可周围的一切,分明就是游戏里那个阴森破旧的宿舍!
“不是吧……”闻弦歌喉咙发紧,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小屋里荡开,又被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吞了进去。
她真的穿到《猛鬼宿舍》里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咚……咚……咚……”
节奏缓慢,却像踩在鼓点上,一下下敲在耳膜上。紧接着,是指甲刮过木门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就在那扇破门外,有什么东西正用长长的指甲,一下下剐蹭着墙壁。
闻弦歌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记得这个声音。
在游戏里,这是猛鬼靠近的信号。
倒计时,好像要开始了。
闻弦歌的腿软得像煮过的面条,浑身抖得像通了电的缝纫机,裆下一阵发紧,真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她长这么大,连鬼片都不敢在午夜看,哪受过这种活罪?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咚……咚……”像是有人拖着灌了铅的锁链,每一下都砸在地面上,震得这破旧屋子的墙皮簌簌往下掉灰。那声音先在隔壁门口顿了顿,随即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沉闷又执着,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敲了别敲了……”闻弦歌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牙齿打颤的声音比门外的敲门声还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乱撞,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真的只是口嗨啊!昨晚还在跟闺蜜吐槽这游戏广告太多,说“要是能进游戏里亲自玩玩肯定比隔着屏幕刺激”,可那是吹牛啊!谁他爹的想真穿进来直面猛鬼?!
等等……游戏?
闻弦歌猛地僵住。
对,是游戏!《猛鬼宿舍》她玩了不下百遍,规则早就刻进dNA里了!开局必须躺床激活身份,不然连建造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着被猛鬼挠破门板分分钟嗝屁!
求生欲瞬间压过了恐惧,她连滚带爬扑回那张摇摇欲坠的破床。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惨叫,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她胡乱扯过满是破洞的被子盖在身上,刚把眼睛闭上,脑子里就“叮”地一声,弹出个半透明的蓝色对话框:
【恭喜玩家号意识觉醒】
【是否激活玩家身份?(激活后可使用游戏系统建造防御;如不激活,需自行对抗诡异)】
几乎是同时,门外的叩门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窣”声。闻弦歌透过门缝往外瞥,瞳孔骤然收缩一双惨白浮肿的脚停在了她的门口,乌黑的脚趾甲,脚踝处还缠着几圈发黑的水草,湿漉漉的水滴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是鬼!它挪到自己这儿来了!
“是是是!激活!立刻马上激活!”闻弦歌想尖叫,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不激活?开玩笑!让她赤手空拳跟这玩意儿对线?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床板上!
【玩家身份已激活】
【初始资金:10金币】
【当前可建造:床、门、监控、炮塔……】
系统提示音刚落,闻弦歌眼前就浮现出熟悉的建造面板,跟游戏里一模一样。可还没等她松口气,门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那是木门被指甲抠出裂痕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黏腻含糊的声音贴着门板响起,像是被人捂着嘴强行发出声音:
“……找到你了哦……”
闻弦歌的魂儿都飞了,手指在虚拟面板上疯狂乱点:“加固门!快给我加固门!”
10金币瞬间清零,那扇破旧的木门表面闪过一层淡淡的白光,似乎结实了些许。但门外的抓挠声更凶了,“刺啦——刺啦——”,感觉下一秒就要破木而入。
她的初始金币就这么没了,而猛鬼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闻弦歌盯着面板上的“0金币”,血都快凉了。游戏里开局10金币至少能撑到第一波发育,可现在这破木门的防御值在猛鬼的利爪下肉眼可见地往下掉,白光越来越淡,门板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
“加……加钱加固!”她慌得舌头打结,可面板上的金币数字纹丝不动。对啊,得等时间才能跳金币。
“咯吱~”一声让人牙酸的响声传来,门板猛地往里凹陷,木屑飞溅。闻弦歌吓得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两根惨白的手指顺着门缝伸进来,尖锐的黑色长指甲,一点点的捅门把手。
闻弦歌瞪大眼睛,看着那圆圆的门把手一点点转动,不,不要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把夹在门口的旧扫把突然泛起灰扑扑的光晕,像蒙了层陈年的月光,借着扫把柄上的竹节突然发出“咔哒”轻响,一道半透明的虚影顺着门板的裂缝钻了出去。
“嗷——!”
门似乎透明了一瞬,红衣恶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仰着脖子,张大嘴发出凄厉的叫声,尖锐得刺入耳膜。闻弦歌恨不能给那扫把磕一个,只见那道扫把虚影正狠狠抽在恶鬼披散的长发上,原本猩红的衣袍被扫过的地方,竟冒出了一缕缕黑烟。
还没等她看清后续,身后的破床突然也亮起一道淡淡的金光,像撒了把碎金粉。金光悠悠地飘到系统面板上,原本清零的金币数字猛地跳了一下——【金币:1】。
闻弦歌愣住了,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床板,又看了看那把还在微微发光的扫把,真和《猛鬼宿舍》里的设定一模一样啊!
门外的恶鬼似乎被扫把虚影打懵了,半天没再发出动静。但闻弦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盯着面板上那1个金币,又看了看那把渐渐暗下去的扫把,心脏砰砰直跳。
1个金币能升级点什么呢? 还是等着床再攒点金光?可谁知道恶鬼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那扫把虚影总不能一直护着她吧?
正犹豫着,门板突然又被撞了一下,比刚才轻了些,但裂缝却顺着刚才的蛛网纹,又蔓延开寸许。恶鬼的指甲刮过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在试探。
闻弦歌盯着面板上孤零零的“1”,指尖悬在半空直打颤。升级扫把需要8金币,现在连零头都不够;升床?面板上明晃晃写着“升级需10金币”,更是想都别想。
就在这时,身下的破床突然又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比刚才那缕更薄,像层薄雾似的飘向面板。金币数字跳了一下——【金币:2】。
她眼睛一亮,连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紧紧裹住自己。原来这破床真能产金币!只是这速度也太慢了,三分钟才1个,照这进度,攒够升扫把的钱得等到天亮?可这猛鬼能给她等到天亮的机会吗?
她扭头看向那把靠墙的扫把,刚才还泛着灰光的竹柄此刻黯淡无光,像根普通的废柴,任凭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硬是没再发半点声息。面板上关于扫把的注解明明白白:【每五分钟攻击一次】。现在离刚才那次攻击才过去不到两分钟,显然指望不上了。
“咚!咚!咚!”
门板被撞得更凶了,刚才蔓延的裂缝“咔嚓”一声又撕开寸许,露出外面一道猩红的缝隙——像是恶鬼的眼睛正透过缝往里瞅。
紧接着,一个夹着嗓子的声音贴在门板上响起,又尖又细,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开门呀……我看见你了哦……躲在被子里发抖的小可怜……”
闻弦歌的后颈瞬间爬满冷汗,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声音比游戏里的音效恐怖百倍,带着股黏腻的腥气,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门缝钻进来,钻进她的耳朵里。
“别敲了……别敲了……”她死死闭着眼,把脸埋进被子,鼻尖全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可此刻这味道竟成了唯一的慰藉——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还能闻到东西。
【金币:3】
床板又送来一点金光,面板上的数字缓慢增长。闻弦歌的心跳得更快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点!
“砰——!”
一声巨响,门板猛地往里凹陷,原本斜顶在门后的扫把被震得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那道猩红的缝隙更宽了,隐约能看见一抹晃动的红衣,还有……一只惨白浮肿的手,正顺着裂缝往里抠!
“抓到你了……”那夹着嗓子的声音笑得尖锐,“你的被子破了个洞哦……我看见你的脚了……”
闻弦歌猛地低头,果然看见被子靠近脚踝的地方有个破洞,刚才慌乱中没注意,此刻她的脚趾正死死蜷着,几乎要抠进床板里。
【金币:4】
面板上的数字还在跳,可离8金币还有一半的距离。门外的恶鬼似乎不耐烦了,撞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整扇门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被拆下来。
闻弦歌盯着那只往裂缝里钻的手,指甲又黑又长,已经快要够到地上的扫把。如果被它抓到东西借力,这扇门撑不了十秒!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面板上“破旧木床”的注解上——【使用时间凌晨十二点到凌晨四点】。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根本不知道时辰。可这床只能在特定时间产金币,要是过了凌晨四点,她连这点微薄的收入都没了!
“咚——!”
又是一声巨响,门板的裂缝彻底撕裂,那只惨白的手猛地伸了进来,五指张开,直扑她的脚踝!
闻弦歌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床里面缩,脚趾头差点撞在墙上。
【金币:5】
面板上的数字还在缓慢跳动,而那只手已经抓住了被子的破洞,正用力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