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也沉了下去。12点刚到,闻弦歌就争分夺秒的躺在床上攒金币,床已经升级成简陋的木床,每三分钟获得2金币。监控也升到了2级,可见范围为四楼全层。
整栋宿舍楼都极其的安静,静得好似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的声音。
在这死一般的安静中,一些幽微的“沙沙,沙沙”声断断续续传入耳朵,好似幻觉。
声控灯已经灭了很久了,黑暗像墨汁似的浸透了每个角落。闻弦歌屏住呼吸,顺着声音来源侧耳细听,是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的,隔着七八扇门,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突然,那“沙沙”声猛地拔高,像有人拖着一捆浸了水的麻绳在瓷砖上狂奔,“沙——沙——沙——”节奏越来越快,带着股往前冲的狠劲,直扑四楼中段!
闻弦歌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攥着杀猪刀的手心沁出冷汗。她死死盯着门板,想象着那团灰蒙蒙的影子正歪歪扭扭地冲过来,绷带在地上拖出脓液。
可那声音又戛然而止了。
像是被凭空掐断了喉咙。
整栋楼再次坠入死寂,比之前更甚。血液撞击耳膜的声音变得震耳欲聋,连呼吸都成了噪音。
几秒钟后,楼梯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金属碰撞。紧接着,那“沙沙”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变得慢悠悠的,像有人提着鞋跟在走路,一步一步往楼下挪,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宿舍楼频道突然像被泼了盆血,一条猩红的提示猛地弹出来,字体边缘还在“滋滋”冒着血雾:
【紧急通知:408玩家「想要活下去」已被「绷带鬼」击杀。】
没有多余的描述,没有死亡过程,只有这行冰冷的字。
闻弦歌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太快了,也太安静了。
根本没有反抗,甚至连哭叫都没有。
回想去刚刚热血沸腾的部署,简直像几只小蚂蚁要联合起来给大象挖个陷阱!
“它……它在往下走……”躺赢狗的消息带着哭腔,字都打不利索,“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在听着那“沙沙”声顺着楼梯往下挪,经过三楼,经过二楼,每到一层,就会停顿几秒,然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再然后是拖拽声……
宿舍楼频道里,猩红的提示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像血珠子似的滚满屏幕:
【305玩家「等腰三角形」已被「绷带鬼」击杀。】
【201玩家「等你爱我」已被「绷带鬼」击杀。】
每弹出一条,闻弦歌的心脏就往下沉一寸。她终于明白那“沙沙”声为什么时快时慢——它不是在随机攻击,而是在按某种顺序清楼,像在清点货物,一个都不放过。
“它在……它在按门牌号来!”无敌战神的声音突然炸响在频道里,带着惊恐,“408、305、201……每个楼层都隔着几户,像是在跳着杀!”
闻弦歌猛地看向自己的门牌号——411。如果按这个规律,下一个会是……
“沙沙”声在一楼停住了。
频道里的猩红提示也停了。整栋楼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安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闻弦歌的玩家面板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系统提示,而是条来自408的私信,她的头像已经被打上了红x,发送时间就在她被击杀的前一秒:
【它的绷带里……有字……】
消息后面跟着个模糊的图片,像是临死前匆匆拍的——照片里是一截沾满血污的绷带,上面隐约能看见几个歪歪扭扭的针脚,拼凑出半个字:
【缝】
闻弦歌的瞳孔骤然收缩。缝?缝合什么?
而一楼的方向,那“沙沙”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再往下挪,而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带着种完成“清点”后的从容,目标明确地指向四楼。
它回来了。
吸饱了玩家的血后,以暴走的状态回来了!
“砰!”
第一下撞击就震得整层楼的灯泡嗡嗡作响,419的六阶门中央瞬间凹下去一块,白花花的木茬子从裂缝里刺出来,像断骨。
“啊!救我!谁帮我把它引过去!”屋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嘶吼,“求求你们了,谁都好,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的门撑不住了!”
回应他的是第二下猛击。“咔嚓”一声脆响,门板从中间裂开,几条带着馊臭的绷带像毒蛇一样顺着裂缝进入。
“啊——!”中年男人的惨叫陡然拔高,闻弦歌看见那几条绷带卷着一只血淋淋的手从裂缝里拽了出来,那手的指尖还在徒劳地抓挠,指甲缝里嵌着木屑和血痂,好似还不知道已经脱离了身体。紧接着,更多的绷带顺着裂缝往里钻,像潮水漫过堤坝,门板上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木片飞溅得像霰弹。
“救——!”
男人的呼救只喊出半个字,就被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掐断,那是骨头被生生勒断的声音!
闻弦歌吓得往后跌退数步,刚刚419彻底崩碎的门板片带着尖啸四溅,其中一块擦着她的门框飞过去,“哐当”砸在楼梯口上。
她太害怕了,手脚像中毒一样又冰又麻,却还自虐般地盯着监控。
那团影子终于“涌”进了419。昏暗中,无数条绷带缠上男人的身体,有的勒住脖颈,有的缠住四肢,最细的那些像绣花针似的扎进他的皮肤,把挣扎的动作一点点钉死。男人的脸涨成紫黑色,眼球暴突,嘴巴被一条粗绷带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像破了洞的风箱。
更恐怖的是那些绷带的动作。它们不是单纯地拖拽,而是在“缝合”!
闻弦歌看见一条绷带缠住男人的胳膊,另一条缠住他的腿,然后猛地往相反方向扯,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硬生生把他的关节拧成了麻花,再用更细的绷带一圈圈缠紧,把错位的骨头“固定”住。
男人的身体像个被揉皱的布偶,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那些绷带正顺着伤口往肉里钻,他的肚皮以诡异的速度鼓起,绷得发亮,隐约能看见里面缠绕的绷带轮廓,像塞满了乱麻的麻袋。
“嗤……嗤……
有细碎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不是撞击,不是惨叫,而是类似针线穿过皮革的闷响。那是绷带在“缝”他的嘴,用带着倒刺的线头穿过他的嘴唇,把惨叫死死锁在喉咙里。
不到两分钟,一切动静都停了。绷带鬼拖着中年男人往外走,这时闻弦歌才看清,男人的头颅已经歪向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颈椎被完全拧断,可他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裂纹,像凝固了最后一眼的恐惧。那些绷带从他的七窍里钻出来,在头顶打了个死结,把他的脑袋像挂灯笼似的吊在半空。
419那扇支离破碎的门框,像个豁开的伤口。穿堂风灌进去,卷起地上的血沫和碎骨渣,发出“呜呜”的声响,像男人被缝住的嘴在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闻弦歌猛地后退一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手里的杀猪刀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刀柄打滑差点脱手。她不敢再看猫眼,可眼前全是刚才的画面。
【419玩家「张哥」已被「绷带鬼」击杀。】
而洗漱间的方向,那“嗤嗤”的缝合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像有人在里面慢条斯理地……打包一件“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