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玥香烛铺的后院,仿佛成了我们风暴眼中暂时平静的孤岛。但在我们心中,风暴从未停歇。
决定兵分两路。凌清玥负责在她家那些布满灰尘的故纸堆里,寻找任何可能与“锁链”、“寂灭”、“源渊”相关的只言片语。这工作需要耐心和渊博的知识,非她莫属。
而我,则带着墨小刀,开始尝试用更接地气的方式,接触那个隐藏在正常世界之下的阴影层面。我们需要信息,需要资源,更需要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冲突做准备——无论是应对墨渊,还是对抗那诡异的镜子力量。这一切,都需要钱和人脉。
几天后,通过一些旁敲侧击和墨小刀在底层摸爬滚打攒下的那点门路,我们隐约接触到了一个位于城市边缘、鱼龙混杂的古玩黑市。这里不仅是销赃的渠道,更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信息和人物交汇的节点。
“川哥,打听清楚了,今晚‘鬼市’开张,在西郊那个废弃的货运仓库。”墨小刀压低声音,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兴奋,“听说那里规矩大,眼线也多,咱们得小心点。”
夜幕降临,我们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混入了熙熙攘攘的“鬼市”。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陈旧物品的霉味,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警惕。摊位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从生坑的冥器到来路不明的金石玉器,应有尽有。灯光昏暗,人影绰绰,交易都在低声和隐蔽的手势中进行。
我们此行目标明确:一是看看能否撞大运,听到关于其他青铜镜碎片或者“守门人”的风声;二是寻找一个可靠的“土夫子”(盗墓者)圈子,为下一步可能的下地行动做准备——凌清玥查阅典籍可能需要实物佐证,而有些秘密,或许只有埋在地下。
在一个角落里,我们被一个摊位吸引。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市侩的精明。他摊上的东西不多,但几件带着浓重“土腥味”的陶罐和青铜残件,显示他确实是行里人。
墨小刀上前,用行内黑话试探了几句。那汉子,自称姓金,行里人称“金老勺”,抬起眼皮打量了我们几眼,嘿嘿一笑:“两位小哥,面生得很啊。怎么,也对地下的‘老坑’感兴趣?”
我没有绕太多圈子,直接表明我们对一些“特殊”的、带有铭文或奇异纹饰的古物感兴趣,尤其是金属类,并暗示价格不是问题。
金老勺闻言,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掩饰下去,嘬着牙花子:“带字儿带画的?那可不好找,都是凶险坑里出来的,沾着因果呐。”他话里有话,似乎在试探我们的底细和胆量。
正当我们虚与委蛇时,怀里的青铜镜碎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冰凉的悸动。不是之前那种主动的侵蚀或共鸣,更像是一种……被动的警示?
我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影模糊的人影似乎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随即迅速隐没在人群阴影中。那身影,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威胁感。
“金老板,”我压下心中的疑虑,转向金老勺,“有没有兴趣做笔大买卖?我们需要找个‘干净’、‘硬实’的班子,下个‘雨点子大’的坑。”(黑话意指:可靠的团队,下个大墓)
金老勺眯起眼睛,重新审视了我们一遍,脸上的市侩收敛了几分,露出底层亡命徒特有的那种悍气:“多大雨?”
“能浇透旱地的雨。”我沉声道。
他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三天后,打这个电话。有没有本事接你们的活儿,得先验验成色。”
收起名片,我们迅速离开了鬼市。刚才那个黑影让我心神不宁。
回到香烛铺,凌清玥那边也有了进展。她从一本祖上传下的、关于各地风水异闻的残破笔记中,找到了一段晦涩的记载,提及西南某地(大致在现今湘黔交界一带)古时有一支神秘的“傩族”,其祭祀活动中曾使用过一种“能照见幽冥”的“青铜面”,后因其族触及禁忌,招致大祸,整个族群连同圣地都湮没于历史。笔记中描述那“青铜面”的特征,与青铜镜碎片有几分相似。
“湘黔交界……‘傩’文化与巫鬼祭祀盛行,倒是符合‘幽冥镜’碎片可能存在的环境。”凌清玥分析道,“而且那里山脉连绵,自古多疑冢秘窟,或许真能找到与‘锁链’或‘大寂灭者’相关的线索。”
目标似乎清晰了一些。而金老勺这条线,或许就是我们通往那个神秘地域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加密信息。点开之后,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墨渊已离京,目标疑似西南。小心‘影傀’。”
发信人……是沈墨心!
她果然在关注着我们,并且发出了警告!“影傀”?是指我在鬼市看到的那个黑影吗?墨渊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危机感骤然迫近。我们必须抢在墨渊之前,找到更多的线索和碎片,至少,要弄清楚西南那边到底隐藏着什么。
前路的凶险未知,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盗墓,这个曾经离我很遥远的行当,如今却成了我们追寻真相、挣扎求存的必要手段。而那个叫金老勺的土夫子,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的世界,将成为我们下一步冒险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