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实验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检修工”。尤其是那个光头胖子，嘴里的雪茄直接掉在了地上，烫穿了那条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羊毛地毯。
“哪来的野狗？”胖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保安！保安死哪去了！给我打断腿扔出去！”
门外的两个黑西装保镖闻声就要冲进来。
“慢着！”
方东望猛地一声暴喝。这声音中夹杂了他从系统兑换的【虎啸音波】（初级震慑技能），虽然没有实质杀伤力，但在这种封闭空间里，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猛地一缩。
那两个保镖竟然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一时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镇住了。
方东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越过胖子的肩膀，死死锁定了曾毓。
此时的曾毓，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虽然这根稻草看起来脏兮兮的，甚至有点像个疯子，但他眼底的那抹绝望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说……你是谁？”曾毓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谁不重要。”方东望上前一步，直接无视了那个胖子杀人般的目光，从兜里掏出那包被压扁了的软中华，也不管这是无尘实验室，自顾自地抽出一根递给曾毓，“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曾毓，是未来十年将会站在全球能源之巅的男人。而这些人……”
方东望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个光头胖子，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不可回收垃圾，“不过是一群只会盯着腐肉的秃鹫，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你找死！”胖子彻底怒了，那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挥起那只戴满金戒指的手就要朝方东望脸上扇过来。
方东望连躲都没躲。
就在那只肥手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一瞬间，一直缩在他身后的林克突然动了。
别看林克平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他毕竟在方东望的“魔鬼训练”下当了这么久的跟班。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胖子的手腕。虽然力气不大，但他精准地按在了胖子手腕内侧的“神门穴”上——这也是方东望教他的“防身术”之一。
“哎哟——！！！”
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半边身子瞬间麻了，捂着手腕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曾总，只有三分钟。”
方东望根本没理会那场闹剧，他抬起手腕，指了指那块老旧的海鸥牌手表，语气平静得可怕，“如果三分钟内我说服不了你，不用保安赶，我自己从那个通风口爬回去。”
曾毓看着这个满脸黑灰、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年轻人，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哀嚎的胖子。他眼中的犹豫挣扎了几秒，最终咬了咬牙。
“好。就三分钟。”曾毓挥手示意保安先别动，“如果你是在耍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方东望笑了。
他转头看向林克：“林克，上才艺。”
林克深吸一口气，那种属于学霸的气场再次降临。他推了推眼镜，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语速飞快但清晰地开口了：
“曾总，您现在的困境主要来自两点。第一，三元锂Ncm811配方的热失控问题导致良品率不足40%，这直接烧光了您所有的现金流。第二，上游原材料钴的价格被嘉能可等国际巨头垄断，每吨价格已经突破50万，您的成本优势荡然无存。”
曾毓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些都是公司的核心机密，甚至连有些股东都不知道得这么详细，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林克没有停顿，继续输出：“但我们知道，您的团队已经在实验室环境下解决了关键的‘单晶化技术’，通过改变晶体结构来提升热稳定性。只要能引入一条高精度的自动化生产线，良品率就能在三个月内提升到85%以上。至于成本……”
说到这里，林克看了一眼方东望。
方东望接过了话茬，声音变得极具煽动性：“至于成本，钴价只是暂时的。未来的趋势是‘高镍低钴’甚至‘无钴’。只要您能撑过这六个月的寒冬，等到这套技术量产，那就是降维打击！到时候，什么磷酸铁锂，什么日韩巨头，在您面前都是弟弟！”
“您现在缺的不是技术，是时间和钱。或者更直白点说，您缺的是一个敢陪您赌命的疯子。”
方东望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逼视着曾毓的双眼，“我手里有地，有全省最便宜的工业电价，有最宽松的环保政策，还有五千万的一期启动资金。最重要的是，我懂你。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我知道这东西未来值多少钱。”
“跟我走。去我们那个山沟沟里。我给你建一座全世界最好的电池工厂。我用我的乌纱帽给你担保，在那里，没有人敢给你断电，没有人敢来逼债，除了搞研发，你什么都不用管！”
这番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曾毓早已干涸的心田里炸开了一道缺口。
那种被人理解、被人信任、被人托底的感觉，让这个硬汉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头顶那条奄奄一息的紫色幼龙，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召唤，猛地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龙吟，身上的锁链竟然出现了崩裂的迹象！
而在曾毓的头顶，原本灰败的“焦虑之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耀眼的决断金光。
“你……到底是哪个单位的？”曾毓颤声问道。
“xx县招商局，方东望。”方东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方局长！”曾毓猛地一拍桌子，那种属于创业者的狂热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只要资金到位，我跟你走！哪怕是去山沟沟里喂蚊子，我也认了！”
“慢着！”
那个光头胖子终于缓过劲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曾毓，你脑子进水了吗？这小子一看就是个骗子！五千万？他一个破县城的招商局长，把他卖了都凑不出五千万！支票才是真金白银，这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胖子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戳中了痛点。
曾毓的热血稍微冷却了一下，他看着方东望，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方局长，空口无凭。现在我的公司账户已经被法院冻结了，如果没有真金白银进来解冻，我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你说你有五千万，钱在哪？”
危机。
真正的危机来了。
方东望手里只有一份意向书，沈若云虽然答应投资，但钱还在她的私人账户里。按照常规流程，走完尽职调查、合同审批、银行转账，至少需要一周。
但现在，必须要“秒到账”。否则，刚才建立起来的信任瞬间就会崩塌。
方东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分钟已经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满是油污的口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了一角的华为手机，拨通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免提。”方东望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嘟……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是敲在所有人心脏上的鼓点。
那个胖子冷笑着看着这一切：“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能叫来哪路神仙。”
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女声，背景音似乎是直升机旋翼转动的声音：“喂？方大局长，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想我想得睡不着了吗？”
沈若云！
方东望没有心情调情，他沉声说道：“若云，我要钱。现在就要。”
“多少？”对面的声音瞬间变得正经起来，透着一股商人的干练。
“五千万。打到宁州法院的监管账户，解冻宁州时代。”方东望语速极快，“如果你现在不打，我就得从这六楼跳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两秒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林克的手已经摸向了那个公文包，准备随时掏出防狼喷雾拼命。
“方东望。”
沈若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也带着一丝让人心颤的疯狂，“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笔钱连合同都没有，甚至连那个曾毓的面我都没见过。如果这是个骗局，这五千万就打水漂了。这可是我给自己攒的嫁妆。”
“我知道。”方东望看着曾毓，眼神坚定，“如果是骗局，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下半辈子，我方东望这条命，归你。”
“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肉偿啊？听起来倒是挺划算的。”
“行了，账号发过来。”
“林克！”方东望大吼一声。
林克瞬间反应过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监管账号发了过去。
一分钟后。
“叮——”
曾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是法院解冻通知的短信提示音，紧接着，财务总监那带着哭腔的惊呼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曾总！到了！到账了！五千万！真的是五千万！法院刚打电话来说查封解除了！”
轰！
整个实验室沸腾了。
那个光头胖子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那个破手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五千万？仅仅凭一个电话，甚至连面都没见，就直接打了五千万？这他妈到底是哪来的神仙资方？
曾毓的手在颤抖。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猛地冲上来，不顾方东望身上全是黑灰，一把死死地抱住了他，用力之大，差点勒断了方东望的肋骨。
“方局长！你是我的恩人！是我们全公司的恩人！”
方东望被勒得直翻白眼，拍了拍曾毓的后背，龇牙咧嘴地笑道：“行了行了曾总，两个大老爷们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赶紧签合同，我那边还等着拿回去交差呢。”
就在这时，方东望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那个光头胖子正悄悄地往门外溜，一边溜还一边拿出手机在发信息。
而在【望气之眼】中，胖子头顶那股原本只是“贪婪”的黑气，此刻突然变成了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暗红煞气。与此同时，之前在大楼外徘徊的那股“窥视之气”也瞬间消失了。
这不是放弃，这是转入地下的信号。
不好！消息泄露了！
方东望心中一紧。黄大为，或者说是黄大为背后的周道明，肯定在宁州也布了眼线。现在既然买卖不成，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在路上截杀！
“林克，收拾东西，马上走！”
方东望推开曾毓，迅速抓起桌上的意向书，甚至来不及等曾毓盖上公章，只是让他按了个手印。
“曾总，剩下的事，会有专人跟你对接。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和沈若云，谁的话都不要信！”
说完，方东望拉着林克，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实验室，留下一脸懵逼的曾毓和那一屋子刚从地狱回到天堂的人。
刚冲出大楼，回到那辆破帕萨特上。
林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喘着粗气：“方局，咱们是不是太急了？还没庆祝呢……”
“庆祝个屁。”
方东望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他看了一眼导航屏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原本绿色的回程路线，此刻竟然全线飘红。而且那种红，不是正常的拥堵红，而是一种诡异的、断断续续的深红。
林克也看到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脸色大变。
“方局！导航系统被黑了！有人在后台篡改了路况数据，试图把我们引导到那条正在修路的废弃国道上去！而且……而且我检测到，就在刚才，有三辆套牌车从不同的路口朝我们这边包抄过来了！”
方东望死死盯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坐稳了。”
方东望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
“既然他们想玩极品飞车，那老子就陪他们玩个痛快！”
帕萨特发出一声怒吼，冲进了茫茫的晨雾之中。一场关乎生死与未来的绝命狂飙，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