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平阳县委办公室的灯光显得格外孤寂。
方东望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那张从烂尾楼里拓印下来的“赵家石碑”图样。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老大，这回真是玩大了。”林克瘫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赵德柱那是铁了心要整死咱们。刚才我去银行问了，那个冻结令是省厅直接下发的最高级别，除非有省长的批示，或者……咱们真能拿出三个亿把窟窿填上，否则根本解不开。”
“三个亿……”方东望揉了揉太阳穴，“王大发把钱都挥霍空了，现在这就是个无底洞。”
“要不……咱们找苏总借？”林克试探着问，“宁州时代那边不是有钱吗？”
“不行。”方东望摇摇头，“那是专款专用的项目资金，如果挪用来填财政窟窿，那我就真的违规了，正好落入赵德柱的圈套。”
这就是个死结。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方东望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微信视频请求。
头像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酷飒背影。
苏庆。
方东望愣了一下，接通了视频。
屏幕里，苏庆正穿着一件丝绸睡袍，脸上敷着一张黑色的面膜，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背景看起来是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套房里。
“哟，方县长，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啊？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了？”苏庆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调侃。
“苏总，我现在可是火烧眉毛了，没心情开玩笑。”方东望苦笑一声，“赵德柱把账户封了，我现在连买包烟的钱都没了。”
“我知道。”苏庆淡定地揭下面膜，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俏脸，“赵天明那个蠢货，刚才还在朋友圈炫耀呢，说要把你困死在平阳。”
“那你还这么淡定？”
“我不淡定能怎么样？难不成飞过去帮你咬他？”苏庆白了他一眼，“方东望，叫声好听的，我教你个乖。”
“……叫什么？”
“叫金主爸爸。”苏庆嘴角上扬，一副吃定你的样子。
方东望：“……”
林克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紫了，小声嘀咕：“老大，大丈夫能屈能伸，叫吧，不丢人。”
方东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苏……爸爸。”
“哎，乖。”苏庆笑得花枝乱颤，“行了，不逗你了。发个文件给你，接收一下。”
“叮咚。”
一份名为《平阳县城南地质勘探绝密报告（1985版）》的文件传了过来。
方东望点开文件，快速浏览。越看，他的眼睛瞪得越大。
这份报告是几十年前省地质队的一份内部资料，因为种种原因被封存了。报告里详细记录了平阳县城南——也就是现在的“锦绣江南”烂尾楼地下的地质结构。
在那片地下三百米深处，竟然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富含氡元素的天然地热矿脉！
也就是——温泉！
而且是极品医疗级温泉！
“这……”方东望猛地站起来，“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苏庆在视频里晃了晃红酒杯，“当年周家之所以把那个烂尾楼建在那儿，还布下什么‘困龙锁财局’，其实根本不是为了锁财，而是为了锁住这条‘温泉龙脉’！他们想独吞这个资源，等时机成熟了再开发成私人会所。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煞气太重，把自己给反噬了。”
“原来如此！”方东望恍然大悟。
这就是“灯下黑”。所有人都以为那里是烂尾楼、是鬼地，却没人知道那下面埋着一个真正的聚宝盆！
如果把这个温泉开发出来，那这就不是什么烂尾楼了，这就是全省乃至全国都稀缺的“温泉康养度假村”！
那一块地的价值，起码翻十倍！
三个亿的窟窿？在这个金矿面前，那就是毛毛雨！
“苏总，你这可是救了我的命啊！”方东望激动得语无伦次。
“切，少来这套。”苏庆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这是为了我的投资。平阳县要是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我的宁州时代还怎么招工？怎么配套？方东望，你记住了，这世界上没有绝路，只有没用对的脑子。”
“明白！”方东望眼中闪烁着精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
“赵德柱不是说那块地一文不值吗？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点石成金’！”方东望看着屏幕里的苏庆，“苏总，明天上午，我要搞一场‘经营权质押拍卖会’。我要把这个烂尾楼的经营权卖出去！”
“卖？谁敢买？”苏庆问，“赵德柱肯定会放话封杀。”
“嘿嘿，这就是关键了。”方东望神秘一笑，“这次拍卖，我不设门槛，全网直播！而且，我要当着全省人民的面，现场‘挖宝’！”
苏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欣赏和期待。
“好。那我就在省城，等着看你的好戏。对了，如果缺托儿，我可以帮你安排几个。”
“不用。真正的宝贝，不需要托儿。”
挂断视频，方东望转过身，看着林克。
“林克，别睡了！干活！”
“啊？干啥？又要挖坑？”林克一脸惊恐。
“这次不是挖坑，是挖金子！”方东望拿起外套，“通知电视台，通知所有媒体，明天上午十点，锦绣江南工地，我们要搞个大新闻！另外，去把那台最大的挖掘机给我开过来！”
“还有，去买点烟花，越多越好。”
“烟花？白天放烟花？”
“对！不仅要放，还要放得响！我要让赵德柱那个瞎子，听听什么叫‘响亮’！”
……
第二天上午，锦绣江南工地。
虽然赵德柱下了封杀令，但因为“全网直播”的噱头，还是来了不少媒体和看热闹的群众。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看方东望笑话的。
赵德柱也来了。他坐在车里，看着那冷冷清清的拍卖台，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哼，垂死挣扎。一块破地，还想卖出花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十点整。
方东望准时出现在现场。他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上了一身工装，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
“各位朋友，我知道大家都在质疑这块地的价值。有人说这是烂尾楼，是鬼地。今天，我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揭开它的真面目！”
说完，他直接跳上了一台巨大的挖掘机。
“轰隆隆——”
发动机轰鸣。
方东望操控着铲斗，对准了工地中央那个被石碑镇压的“阵眼”位置。
那里，就是温泉矿脉的“天窗”。
“给我……开！”
方东望大吼一声，铲斗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大地颤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德柱在车里冷笑：“挖吧，挖出个鬼来才好……”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噗——！！！”
一声巨响。
一道高达十米的水柱，像是一条白色的巨龙，猛地从地下喷涌而出！
那水柱带着滚滚的热气，直冲云霄。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雾瞬间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双层彩虹，横跨在整个工地上空！
“天哪！是水！是热水！”
“温泉！这是温泉啊！”
人群沸腾了。直播间炸了。
那滚滚的热浪，不仅冲破了赵家的风水局，更冲垮了赵德柱所有的傲慢与算计。
方东望站在挖掘机上，沐浴在温泉的水雾中，宛如神明。
“谁说这是一文不值的烂尾楼？”
他指着那道彩虹，声音响彻全场。
“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平阳县的——聚宝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