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零星雪花,吹打在陈县的城墙上。当熟悉的城楼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刘云不由得在马车中直起身子。典韦洪亮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主公,到家了!
车队缓缓驶入城门,早有先行通报的快马,戏志才和陈到带着一众属官已在府门前等候。刘云跳下马车,戏志才快步迎上,握住刘云的双手仔细端详:主公清减了,但气度更胜往昔。
陈到抱拳行礼,甲胄铿锵:末将已整顿好军务,随时听候主公差遣。
刘云笑着拍拍他的肩甲:叔至辛苦。转身对戏志才道,志才,给你引见两位大才。
荀攸和孙乾从容下车,向戏志才施礼。戏志才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稍作停留,便含笑还礼:早就听闻颍川荀公达、北海孙公佑的大名。
刘云将洛阳之行的经过简要说明,特别提到荀攸在袁绍宴会上投效,孙乾雪夜来归的往事。戏志才听罢,抚掌笑道:主公此番洛阳之行,可谓名利双收。
望着他们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刘云心中欣慰,对戏志才吩咐道:先安排公达和公佑好生歇息,明日再详细商议赴任之事。
主公放心。戏志才立即唤来侍从,带二位先生去东厢房,热水膳食都要备齐。
待他们离去后,侍从来报:王爷请世子过去一叙。
刘云整理衣冠,对戏志才和陈到道:你们也先去歇息,这一路辛苦了。
穿过熟悉的回廊,刘云来到父亲的书房。推门而入,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父亲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积雪的梅树出神。
父亲。刘云轻声唤道。
父亲转身,目光在刘云身上停留片刻,唇角泛起欣慰的笑意: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
托父亲洪福,一切安好。刘云从怀中取出庐江太守的任命文书,双手奉上。
父亲接过文书,指尖轻轻抚过绢帛上的朱印:庐江太守...好啊。他仔细端详文书上的每一个字,忽然抬头,听说你在洛阳名声大噪,连蔡伯喈都收你为弟子?
刘云接过父亲递来的茶盏,蔡师待刘云恩重如山。
父亲若有所思:蔡伯喈是当世大儒,有他提携,你在士林中的声望必能更上一层。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不过...为父听说你和袁公路有些过节?
刘云将袁术派刺客之事详细道来,父亲听罢,眉头微蹙:袁公路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你此去庐江,与他辖地相邻,需得多加防备。
孩儿明白。刘云点头,我会命人加强戒备。
父亲站起身,在书房中缓缓踱步:庐江地处江淮要冲,物产丰饶,但也是各方势力角逐之地。你此去,可有打算?
刘云放下茶盏,正色道:孩儿准备分三步走。首先整顿吏治,清除积弊;其次兴修水利,鼓励农桑;最后练兵储粮,巩固防务。
嗯...父亲沉吟道,思路不错。不过你要记住,治理地方,关键在于用人。既要重用才干之士,也要防范小人作乱。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窗外暮色渐沉,书房内烛火摇曳。父亲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卷地图在案上铺开:你来看。庐江郡北接汝南,东临丹阳,南靠豫章,西依江夏。四战之地,守之不易。
刘云凑近细看,父亲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特别是这个位置——舒县,乃是郡治所在,但地势低洼,易攻难守。你到任后,当优先加固城防。
孩儿记下了。
父亲又指向几处:这些是庐江主要的产粮区,你要好生经营。乱世之中,粮草就是根本。
刘云们父子二人对着地图商议良久,从城防工事谈到赋税征收,从官吏任免谈到民生救济。烛火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时而交错,时而重叠。
子玉。父亲忽然唤刘云的表字,语气格外郑重,为父年事已高,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刘云心中一颤,抬头望向父亲。烛光下,他两鬓已然斑白,但目光依旧炯炯有神。
父亲...
他摆手制止刘云:为父知道你的志向不止于一郡太守。这乱世,确实需要有人站出来拨乱反正。他轻叹一声,只是这条路凶险万分,你要时时谨慎,处处留心。
孩儿必定谨记父亲教诲。
父亲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放在刘云手中:这是为父当年在军中时的信物,你带着。必要时,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刘云接过虎符,只觉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还有...父亲语气转为温和,听说你和蔡伯喈的千金定了亲事?
刘云脸上微热,待孩儿在庐江安顿妥当,便迎娶琰儿过门。
父亲含笑点头:蔡家千金才貌双全,与你正是良配。到时为父定要亲自为你主婚。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二更时分。父亲拍拍刘云的肩:去吧,好好准备赴任之事。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刘云躬身行礼,退出书房。廊下的寒气扑面而来,刘云却觉得胸中暖意融融。
回到住处,戏志才还在等候。见刘云回来,他递上一卷竹简:主公,这是初步清点的结果。可随行部曲一千人,粮草三千石,各类物资一百车。
刘云接过竹简细看,满意地点头:很好。志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主公严重了。戏志才郑重道,志才必当竭尽全力,为主公添砖加瓦。
是夜,刘云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边那轮冷月。手中的青铜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耳边回响着父亲的叮嘱。前路漫漫,但有了父亲的认可,有了众人的辅佐,刘云必将在这乱世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