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郡守府议事堂的窗棂,少了夏日的酷烈,多了几分清朗。刘云端坐主位,指尖在一份由郭嘉秘密呈送的“听风阁”初报上轻轻敲击。绢帛上的密语虽已翻译,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却让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冀州张角的活动愈发频繁,其信徒已不仅限于贫苦百姓,更开始向郡县小吏、甚至低级军官渗透;豫州波才麾下,也出现了操练的迹象。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风阁”如同延伸出去的触角,带回了外界不安的风声。这风声提醒刘云,庐江如今的安宁,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看似坚固,实则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冲击。现有的军队,虽能平定郡内骚乱,维持地方秩序,但若要应对未来可能席卷天下的巨变,还远远不够。军队,必须改革,必须强化!
刘云将那份密报就着身旁的烛火点燃,看着跳跃的火苗将潜在的危机化为灰烬,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堂下被紧急召来的核心文武。郭嘉、荀攸、戏志才、典韦、徐晃、陈到皆在列,他们似乎也从刘云凝重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什么。
“诸位,”刘云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庐江新政初行,工坊复兴,府库渐盈,百姓稍安。此乃内政之功。然,居安思危,方能长治久安。如今郡外局势,波谲云诡,非是太平景象。我军现有兵马,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若要应对未来变局,护佑庐江基业,必须做出改变!”
刘云站起身,走到悬挂着庐江及周边郡县地图的屏风前,背对众人,沉声道:“我意,扩军!并以此为契机,彻底改革军制!”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扩军意味着巨大的开销,改革则触及现有的权力和习惯格局。
典韦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瞬间焕发出兴奋的光彩,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主公早该如此!就咱们现在这点人马,打打毛贼还行,真要干大事,哪够用!扩!必须扩!俺老典第一个支持!”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恨不得立刻就去招兵买马。
徐晃相较于典韦则沉稳得多,他眉头微蹙,抱拳道:“主公,扩军确有必要。然,兵源从何而来?粮饷军械如何保障?新募之兵,如何能迅速形成战力?若只是简单增加人数,恐成乌合之众,反受其累。”他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
陈到也开口道:“末将附议徐都尉之言。水军船只、训练皆需时间,仓促扩编,恐难保战力。”
刘云转过身,目光赞许地看向徐晃和陈到:“公明、叔至所虑,正是关键。此次扩军,非是简单招揽壮丁,充塞行伍。我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能征善战的强军!因此,军制必须革新!”
刘云走回案前,目光扫过谋士团:“奉孝、公达、志才,对于军制,你们有何见解?”
郭嘉轻摇羽扇,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主公之意,嘉略知一二。旧有军制,将领私兵色彩浓厚,兵为将有,指挥体系僵化,训练全凭将领个人喜好。欲建强军,需打破此弊,建立统一、高效之指挥、训练、补给体系。”
荀攸接口道:“可参考古之军制,并结合现状细化。依我军目前构成,可按职能,细分步、骑、弓、水四军,各设主将,专司其职,统一号令。步卒为根基,骑兵为锋刃,弓弩为远慑,水军控水道,四者协同,方可立于不败。”
戏志才则从后勤角度补充:“既分四部,则粮饷、军械、被服之配给,亦需分门别类,建立标准,按制拨付,避免混乱与克扣。此事可与工坊、云商联动。”
刘云点了点头,三位谋士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但他们还未触及刘云最核心的构想。“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步、骑、弓、水四部细分,势在必行。然,尚有一虑:如何确保军令、战术、操典能准确贯彻至每一支基层队伍?如何保证,即便主将临时更替,军队依然能保持其魂,其战斗力不至骤降?”
刘云看着面露思索的众人,缓缓抛出了思考已久的方案:“我欲效仿……古之精锐训练之法,设立‘教导队’!”
“教导队?”众人皆露疑惑之色,连郭嘉也微微挑眉,显然这是个陌生的词汇。
刘云详细解释道:“此‘教导队’,非寻常作战部队。其成员,需从现有军中,遴选最忠诚、最勇敢、最机敏、且通晓文字、有一定战术素养之基层军官或资深士卒。人数不必多,初期百人即可,但务必是精英中的精英!”
刘云走到一块竖起的木板前,拿起炭笔,一边画出示意图,一边阐述:“教导队独立成军,由我直接统辖。其首要任务,并非上阵杀敌,而是学习!学习统一的号令、旗语,学习标准的战术动作,学习基础的阵型变化,学习新式军械的使用维护,更要学习忠君爱国、保卫乡土之信念!他们,将是我军未来的‘种子’!”
刘云的声音逐渐高昂:“待教导队完成严格训练,考核合格后,他们将被打散,分派到新扩编的各部各营之中,担任都伯、屯长、队率等基层军官,甚至担任专门的训练教官!由他们,将统一的操典、战术、信念,灌输给每一位新兵,带出一支支作风、战法相近的部队!如此,无论军队如何扩编,其骨干核心不变,军队之‘魂’便能传承下去!这支军队,才真正算是‘刘云’的军队!”
话音落下,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前所未有的构想所震撼。这完全颠覆了以往靠将领个人魅力和经验带兵的模式,而是试图建立一套标准化、可复制的军队培养体系。
徐晃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他率先领悟了其中精髓,激动地抱拳:“主公此策,可谓高瞻远瞩!教导队如同工匠之模具,可铸就万千合格之器!如此一来,我军根基将无比扎实,即便偶有折损,亦能迅速补充,战力不减!晃,请命参与教导队筹建与训练!”
典韦挠了挠头,他虽然对什么“教导”、“种子”的概念半懂不懂,但也明白这是要培养骨干,他拍着胸脯道:“主公,选人的事交给俺!俺老典别的不行,看谁骨头硬、不怕死,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到也郑重道:“末将以为,水军亦需设立教导分队,专司操舟、水战、信号联络之标准化训练。”
郭嘉抚掌笑道:“妙哉!主公此‘教导队’之设,可谓抓住了强军之本!此为骨架,四部分野为脉络,再辅以统一之后勤保障。如此,我军方能脱胎换骨,成为真正可倚仗之雄师!”
荀攸与戏志才也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见众人理解并支持,刘云心中一定,开始下达具体命令:“既然诸位无异,军制改革,即刻开始!”
“徐晃!”
“末将在!”
“命你总领教导队筹建事宜!典韦协助于你,从现有各部中,严格按照忠诚、勇毅、机敏、识文断字之标准,遴选第一批百人学员!制定严格训练章程,我亲自审定!”
“末将领命!”徐晃与典韦齐声应道。
“陈到!”
“末将在!”
“命你负责水军教导分队之筹建与训练,标准参照陆军,但需突出水战特色!”
“诺!”
“戏志才、孙乾!”
“臣在!”
“命你二人,会同工坊,根据步、骑、弓、水四部不同需求,尽快制定军械、被服、粮饷之供应标准与预案!”
“臣等领命!”
“公达,扩军所需钱粮,由你统筹调度,务必保障!”
“攸,明白!”
“奉孝,军制改革期间,外部动向,尤其冀、豫二州,需加倍关注!”
“嘉,必不负所托!”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庐江的军事机器,开始围绕新的蓝图加速运转起来。刘云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为了应对那即将到来的风暴,必须未雨绸缪,打造出一支属于这个时代,却又超越这个时代的强大力量。教导队,就是这力量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火种。庐江的军旗,将因此迎来崭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