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历阳城,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特有的湿润气息,也混杂着一种崭新的、名为“权力”的味道。站在由原九江郡守府扩建而成的扬州牧府最高望楼上,我手扶栏杆,俯瞰着这座正在加速蜕变的首府。城郭之外,长江如练,奔流东去;城内街巷,车马辚辚,人流如织,一派欣欣向荣。
“主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呼唤。我无需回头,便知是荀攸与郭嘉、戏志才三人联袂而至。这三位核心谋士,如今已是我的左膀右臂。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他们。荀攸面色沉静如水,郭嘉嘴角噙着一丝洞察世情的浅笑,戏志才则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公达,可是各郡皆有回音了?”我开口问道,声音平稳,不带急切,但其中蕴含的威势,已非昔日陈王世子可比。
荀攸拱手,递上一份简册:“回主公,吴郡太守许贡、会稽太守王朗、豫章太守诸葛玄,已抵达馆驿。丹阳郡……”他略微停顿,“太守周昕称病,遣其功曹前来。”
戏志才冷哼一声,接口道:“据‘听风’所报,周昕非是染恙,乃是心病。丹阳郡内,仍有数家豪强与其勾连,自恃山高路远,兵甲精良,存了观望之心,甚至暗中抵制州牧府政令。”
郭嘉轻摇手指,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自信:“无妨,癣疥之疾尔。嘉已备下一剂‘良药’,专治此等首鼠两端之症。明日堂会,主公静观即可。”
我微微颔首,郭嘉之谋,从未让我失望。“如此甚好。传令,明日辰时,州牧府正堂,召见四郡使者。恶来,明日仪卫需整肃,既要显我州牧威仪,亦要让某些人感受到压力。”我对着侍立在不远处的典韦吩咐道。
“主公放心!俺定叫那些家伙大气都不敢喘!”典韦瓮声瓮气地应道,蒲扇般的大手按在腰间双戟之上。
次日辰时,州牧府正堂。旌旗肃立,甲士环列。我高踞主位,身着玄色州牧官袍,腰佩宝剑,虽未言语,但《霸王决》修炼出的那股无形霸者之气,已笼罩整个厅堂,让空气都显得凝重几分。典韦如门神般立于我左侧后方,凶睛圆睁。
四郡代表依次入内拜见。
吴郡太守许贡言辞谦卑,眼神却不时闪烁,提及吴郡情况时,多有“地方豪族势大”、“政令推行需缓图”之语。我面色不变,温言嘉许了吴郡以往的安定,随即话锋一转,明确告知州牧府将对各郡官吏考绩、赋税、兵员进行垂直管辖,那郡丞额头微微见汗,唯诺应下。
豫章太守诸葛玄亲自前来,他面容儒雅,态度诚恳,直言豫章地处扬州西南,民风朴野,且郡内豪强、宗族势力盘根错节,恳请州牧府给予支持,以稳定局势。我见他态度恭顺,便承诺会派遣干员协助,并调拨部分军械粮草助其站稳脚跟,诸葛玄面露感激,深深下拜。
会稽太守王朗乃海内名士,举止有度,引经据典,对朝廷诏命和我宗室身份表示尊崇,表态会稽愿奉州牧府号令,共保地方安宁。我与他探讨了几句经义,对其风骨表示欣赏,同时指出会稽需清查户口,抑制豪强兼并,王朗肃然应允。
最后,是丹阳功曹。此人面色倨傲,行礼虽依规矩,言语间却绵里藏针,大谈丹阳地势险要,剿匪艰难,太守周昕夙夜忧叹,积劳成疾,无法亲至,望州牧体恤,暂缓推行某些“苛细”政令云云。
堂内气氛骤然一紧。所有人都明白,这已非简单的推诿,而是近乎挑衅的试探。
我尚未发作,郭嘉已轻笑一声,缓步出列,对着那功曹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周太守为国操劳,竟至染恙,实在令人扼腕。只是,不知贵郡可曾收到一份由黄汉升将军呈送的‘礼单’?”
那功曹一怔,面露疑惑:“礼单?什么礼单?”
郭嘉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徐徐展开,声音清晰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月前,黄将军平定丹阳宗帅之乱,于其巢穴中,偶得一些往来书信与账册副本。其中清晰记录了,丹阳郡内以钱、李、孙三家为首的豪强,与郡中某些官员……乃至更高位者,私下交易兵甲,输送粮秣,乃至密谋串联,意图对抗州牧府政令的种种实证。嘉已命人抄录数份,想必此刻,已分别送至那三家,以及……周太守的病榻之前了吧?”
话音落下,满堂皆静。那丹阳功曹的脸色瞬间由倨傲转为惨白,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太清楚这份“礼单”的威力了,一旦公开,周昕在丹阳的威信将荡然无存,甚至可能引发内部火并,瞬间瓦解!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几乎站立不稳的功曹面前,目光如实质般压在他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回去告诉周昕,他的‘病’,本牧准他休养。但丹阳的政令,必须畅通!十日之内,本牧要看到丹阳全境,无条件遵从州牧府号令。否则,”我略一停顿,内力微微外放,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本牧不介意亲赴丹阳,为他‘诊治’一番。只是,刀兵之药,恐非他能承受得起!”
那功曹双腿一软,噗通跪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哭腔:“牧守大人开恩!小人……小人一定将话带到!周太守……他定会迷途知返,绝不敢再违逆牧守之令!”
我漠然挥手,两名甲士上前,将瘫软如泥的功曹架了出去。经此一事,许贡、王朗、诸葛玄等人更是噤若寒蝉,彻底收敛了所有小心思,纷纷再次表态,必定全力推行州牧府一切决策。
至此,扬州六郡,至少在表面和上层,已宣告彻底归附。
接下来的日子,州牧府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接掌的关键在于建立有效的统治体系。这一日,我在核心议事厅内,召集了所有文臣武将。
厅内烛火通明,济济一堂。我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睿智、或勇毅的面孔,沉声开口,声音在厅内回荡:“扬州初定,名附实需归。今日,便定下我牧府架构,各司其职,运转乾坤!”
“设军师祭酒,参赞军机,统筹全局,郭嘉任之!”
设治中从事,总领政务,戏志才任之!
设簿曹从事,主管钱粮,张昭任之!
设兵曹从事,统领军事,荀攸任之!
设典学从事,主理文书人事,张纮任之!
“设工曹从事,负责军工坊的研究和管理,刘晔任之!”
“另封顾雍为夷州太守,主管夷州。”
我将决策与核心机要之权,赋予了这最早追随我的七位谋士,构建起牧府的中枢神经。
“武职方面:徐晃任兵曹掾,统训步卒;太史慈任骑曹掾,组建骑军;黄忠任弓曹掾,统训弓卒;典韦任亲卫都尉,护卫中枢;陈到统领白毦兵,司职内部监察与特殊护卫;潘璋、陈武入各军为别部司马,听候调遣!甘宁任海军都督,周泰、蒋钦为副,统管海军并负责协防夷州军务。”
武将序列依据其能力特长,各安其位,形成了一套攻守兼备、水陆并进的军事体系。
“陆逊,”我看向站在郭嘉身后,目光炯炯的少年,“即日起,入军师祭酒府为参军,随奉孝学习,参与机要,望你勤勉不懈,早日独当一面。”
陆逊激动地出列,深深一揖,声音清越而坚定:“逊,领命!必竭尽全力,不负主公与老师栽培之恩!”
任命既下,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一套权责清晰、层级分明的统治机器,开始轰然启动。
戏志才、张纮立刻投入繁重的政务,梳理户籍田亩,核定赋税,颁布劝农令,兴修水利。张昭则与庞大的云商网络紧密对接,确保钱粮物资如血液般源源不断输送到牧府躯体。荀攸与徐晃、太史慈整饬军备,核查兵员,严明军纪,日夜操练。甘宁、周泰、蒋钦则整合海军力量,操演水战,打造战船,确保长江控制权。刘晔分管的军工坊也得到了最高优先级的支持,浦元改进的环首刀和马均制造的强弓劲弩都开始量产,甚至一些超越时代的守城器械也已进入试验阶段。
我每日忙于听取汇报,批阅文书,协调各方,时而深入军营,观看士卒操演,亲自指点武艺;时而巡视工坊,鼓励工匠,检视新式军械。虽日理万机,却甘之如饴,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扬州正在我的意志下,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半月后,丹阳传来消息,周昕在巨大的内部压力和外部威慑下,“病体”奇迹般“康复”,公开发布告示,表示丹阳郡坚决拥护刘州牧领导,全力推行州牧府一切政令。至此,扬州六郡,再无公开的杂音。
接掌扬州,非一日之功,琐碎的政务,暗中的较量,权力的分配,皆需耗费心力。但看着麾下文武用命,军队如臂使指,我知道,我已经将扬州六郡的力量,初步拧成了一股绳。名分已固,架构已成,筋骨已立。接下来,便是继续积蓄力量,等待那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浪。而我刘云,已在这江东之地,铸就了最坚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