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推着自行车进院时,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正往西边沉。车筐里的花生布袋沾着草屑,是秦怀茹爹塞给他的,沉甸甸的,压得车把微微下沉。他把车支在院门口,摸出钥匙开门,门轴“吱呀”一声,惊起檐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进暮色里。
新屋的灯拉亮时,暖黄的光瞬间填满了每个角落。周凯脱了工装外套,往炕上一坐,先从怀里摸出秦怀茹偷偷塞给他的鞋垫——针脚比上次那双细密了不少,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他心里发烫。
他把鞋垫小心地放进抽屉,又想起空间里的东西。这阵子忙着收拾房子、跑昌平,倒把那片随身空间忘在了脑后。他意念一动,人已置身于白茫茫的空间里,货架上的物资依旧码得整整齐齐,只是蒙上了层薄薄的浮尘。
“该清点清点了。”周凯走到药品区,货架上的青霉素、磺胺、止痛药分门别类地摆着,都是这个年代稀缺的紧俏货,上次给王秀莲治咳嗽的枇杷膏,就是从这里拿的。他数了数,青霉素还有二十多盒,磺胺片剩大半箱,足够应付日常的头疼脑热,甚至能应对些小外伤。
转到食品区,他眉头微微皱起。铁皮罐头堆得像小山,午餐肉、水果罐头、压缩饼干……都是穿越时特意囤的,前阵子偷偷拿出去换过钱,现在看来却有些冒险。这年月物资紧俏,突然拿出这么多稀罕吃食,难免引人怀疑,上次跟大刘换粮票时,对方盯着午餐肉罐头的眼神,就带着点探究。
“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周凯把罐头往货架深处挪了挪,又看了看米面区——大米还有十多袋,面粉剩得更多,足够他吃好几年。他随手拿了袋富强粉和两盒水果糖,意念一动,回到了屋里。这些东西不算扎眼,混在信托商店淘来的杂物里,倒也不显眼。
收拾完空间,周凯煮了碗阳春面,就着从秦家带的腌菜吃了,暖乎乎的汤下肚,驱散了夜的凉意。窗外传来四合院里的动静,贾张氏在跟二大妈念叨谁家的白菜便宜,刘海中又在训儿子“写字像鸡爪刨”,易中海的咳嗽声从中院飘过来,规律得像钟表。
周凯听着这些声响,忽然觉得踏实。穿越前总觉得《情满四合院》的剧情狗血,真到了这院里才明白,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算计,是家长里短的琐碎,像贾张氏的泼辣里藏着护崽的私心,易中海的算计里裹着养老的焦虑,就连总爱找茬的许大茂,见了他搬新家,也客客气气说了句“周哥恭喜”。
“不掺和,不较劲,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对着窗玻璃里的影子笑了笑,把秦怀茹的照片摆在桌角,照片上的姑娘正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
接下来的日子,周凯过得规律又安稳。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先绕着胡同跑两圈,回来时正好赶上食堂开饭,刘兰总会多给他舀一勺咸菜,有时是腌萝卜,有时是酱黄瓜,见了他就脸红,低下头小声说“周师傅早”。
到了厂里,先跟刘师傅检查卡车,打黄油、查轮胎、试刹车,一样不落。刘师傅见他最近总是笑眯眯的,打趣道:“是不是跟秦家姑娘定了亲,就美得找不着北了?”周凯也不藏着,嘿嘿笑着把秦老汉的意思说了,刘师傅拍着大腿:“好!年底定亲,我这媒人当定了,保准把礼数办得周周正正!”
下午歇班早,周凯会去小叔周建设家。王秀莲的咳嗽见好,正忙着给周大军做棉衣,见了他就喊:“小凯快来,帮我穿个针线,老眼昏花的,穿不上了。”周大军则像条小尾巴,跟在他身后,一会儿问“凯哥,卡车能拉多少白菜”,一会儿拽着他的胳膊要去看“院里的蚂蚁搬家”。
“凯哥,你啥时候娶秦姐姐啊?”这天,周大军趴在炕桌上写作业,忽然抬头问,铅笔头在鼻尖上蹭了道黑,“我娘说,娶了媳妇就有糖吃。”
周凯被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年底定亲,到时候给你糖吃,大白兔的。”
周大军眼睛一亮,手里的铅笔都掉了:“真的?我听说大白兔奶糖甜得能粘住牙!”
王秀莲在一旁笑:“你这孩子,就知道吃。”她给周凯端来碗热水,“小凯,定亲的事跟院里说了吗?要不要请院里的人吃顿饭?”
“不用了婶子。”周凯摇摇头,“院里人多嘴杂,安安静静把事办了就行。他们不惹我,我也不去掺和他们的事。”他想起上次暖房,贾张氏偷偷往兜里揣瓜子的样子,还有易中海看似关心实则打探的眼神,心里就觉得没必要凑那个热闹。
王秀莲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这院里,易大爷看着面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贾张氏更是沾不得,沾了就甩不掉。你跟他们保持距离,是对的。”
周凯点点头,心里更坚定了“不掺和剧情”的想法。他不是来改写什么的,他只是想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娶个喜欢的姑娘,守着自己的小家,至于院里谁跟谁吵架,谁算计谁,都与他无关。
周末的时候,周凯会带着周大军去公园。小家伙第一次坐电车,扒着车窗看个不停,嘴里叽叽喳喳问个没完:“凯哥,那高楼是干啥的?”“电车为啥不用马拉?”周凯耐心地跟他解释,看着他被糖葫芦酸得眯眼睛的样子,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心里软软的。
回院时,常能撞见傻柱拎着食堂的剩菜往家走,见了周凯就喊:“凯哥,吃了没?我这有肉包子。”周凯摆摆手:“刚在外面吃过,谢了柱子。”傻柱如今在食堂混得不错,大师傅挺看重他,就是性子还是直,见了许大茂总忍不住拌嘴。
许大茂则越来越“洋气”,周末总穿着的确良衬衫去公园“拍婆子”,见了周凯就炫耀:“周哥,我昨天跟百货大楼的售货员看电影了,《卖花姑娘》,哭了一整场。”周凯笑笑不接话,知道这小子就是想显摆。
易中海偶尔会来串门,手里拎着个小布袋,有时是几个土豆,有时是一把青菜,坐下就拉家常,打听厂里的工资、周凯的打算,周凯都客客气气地应付,不说深也不说浅。临走时,易中海总会叹口气:“小周啊,你是个好的,就是性子太独了,院里街坊,还是要多走动。”
周凯只笑笑:“您说的是,有空一定去看您。”心里却清楚,这位“一大爷”是想把他也纳入自己的养老计划里,跟算计傻柱、贾东旭一样,只是他不吃这一套。
日子像院里的老槐树,不紧不慢地抽枝、落叶。周凯每天上班、下班,陪周大军玩耍,偶尔去空间里翻腾翻腾,看看那些药品和罐头,心里踏实。他给秦怀茹写过两封信,都是托跑昌平的司机捎的,字里行间说的都是厂里的趣事、院里的日常,秦怀茹回信也快,信纸带着淡淡的槐花香,说家里的猪下崽了,说弟弟考试得了第一名,说想他了。
每回读信,周凯都觉得心里像被阳光晒过,暖烘烘的。他把信小心翼翼地夹在日记本里,跟秦怀茹的照片放在一起,那是他在这个年代最珍贵的宝藏。
这天晚上,周凯整理空间时,发现角落里还有半箱巧克力。他拿起一块,锡纸包装上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剥开尝了尝,甜得发腻,却让他想起第一次见秦怀茹时,她站在河边,阳光洒在她发梢上的样子。
“快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空间轻声说,“年底定了亲,明年就能娶她了。”
窗外的月光正好,透过窗纸照在桌角的照片上,秦怀茹的笑脸在月光里,仿佛活了过来。周凯知道,他的日子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鸡飞狗跳,只会像这月光下的小院,安静、踏实,带着烟火气,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有秦怀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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