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任冷清正站在桌子旁,
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勺子,
一勺一勺地从药碗里挑起汤药,
小心翼翼地朝着勺子里的药吹气,
试图让这刚熬好还冒着热气的药能快些降温。
听到佩儿带着哭腔的话语,
他转过头,
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上了?这不是眼看着你家凌珑公子的情况就要有好转的希望了嘛?”
佩儿抬手一抹脸上的泪水,
嘴硬地大声说道:
“我这哪是哭呀,我是心疼我家公子遭这么大的罪!平日里,向来只有我家公子教训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这回可好,竟然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连楠法公子也被伤得那么重。我跟那个什么叫乐嫦的女人,这仇算是结下了,今生今世,我跟她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说着,
她高高举起一只手,
那模样,
就像要对着天地立下重誓一般。
任冷清轻轻盛起一勺药,
放在嘴唇边微微抿了抿,
仔细感受了一下温度,
点了点头说道:
“嗯,可以了。”
随后,
他端起药碗,
走到凌珑身旁,
缓缓坐下。
看着佩儿,
他苦笑着说道:
“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可不要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那师姑可不是普通人物!以你的功力,恐怕连身边都近不了呢!”
佩儿却一脸的满不在乎,
扬了扬下巴,
说道:
“我虽说没本事跟她单打独斗,但咱们这日子长着呢,这风水还不得个轮流转,保不准哪天那乐嫦女皇就时运不济,倒霉透顶了呢。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我也一定要成为那最后推上一把的人。”
佩儿和凌珑身形相仿,
任冷清看着佩儿信誓旦旦的样子,
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心里并未把她的话当真。
他伸出手,
轻轻扶起凌珑,
佩儿见状,
赶忙拿过来几个软乎乎的枕头,
垫在凌珑的身后。
任冷清端着药碗,
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小心,
一勺一勺,
慢慢地将药喂到凌珑的嘴里。
没一会儿功夫,
大半碗药已然喂进凌珑口中。
只见她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胸脯急促起伏,
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之中。
任冷清见状,
赶忙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佩儿,
随后伸出双手,
轻柔地为凌珑按摩头部,
手法轻柔且舒缓,
试图帮她放松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
凌珑微微颤动着睫毛,
缓缓睁开了双眼。
佩儿一直守在旁边,
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见自家公子终于醒了,
顿时高兴得惊呼起来:
“公子,公子,你可算是醒了呀!”
凌珑的思绪还深陷在混乱不堪的梦境里,
意识一片模糊。
她一睁眼,
朦胧中看到眼前的人,
竟错把任冷清当成了楠法,
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
“楠法兄……你没事就好。”
说完,
双眼又沉沉地合上了。
在她最后的模糊记忆里,
只记得自己被楠法背在身上,
之后发生了什么,
此刻脑袋又重又晕,
怎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
即便在这种迷糊状态下,
她还是下意识地抓住任冷清的一只手,
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楠法兄……”
佩儿歪着头,
满脸疑惑地看向任冷清,
问道:
“任公子,刚才我家少爷她是不是醒过来了?”
眼睛里带着几分慌张和无助。
任冷清轻轻“嗯”了一声,
动作轻柔地撤去凌珑身后的枕头,
将她缓缓放平,
又仔细地掖好被子,
确保她躺得舒适。
佩儿端起剩下半碗药,
看着任冷清问道:
“任公子,剩下的这些药,不给我家公子喝了吗?”
正说着,
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紧接着,
冷峋峋从门外走了进来。
还没等冷峋峋开口询问,
佩儿就直接冲上前去,
迫不及待地向冷峋峋汇报道:
“冷姐姐,我家公子刚才醒过来了!还把任公子误认为是楠法公子呢。可现在,好像又晕过去了,你赶快给看看吧。”
“是吗?”
冷峋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脚步加紧,
几步就来到凌珑的床边。
任冷清赶忙起身,
冷峋峋看到凌珑的手紧紧抓着任冷清,
任冷清刚一动,
凌珑马上又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
嘴里依旧喃喃说着:
“楠法兄……”
冷峋峋心里明白,
凌珑和楠法是在一场异常残酷的对决中昏死过去的,
能保住性命已然是这两个孩子的万幸。
此刻,
凌珑的记忆大概率还停留在最后昏迷的那一刻,
她肯定害怕与楠法走散。
冷峋峋示意任冷清不要动,
压低声音说道:
“你只能先勉为其难地充当一会儿楠法了,估计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的对决里,让她抓着你,她或许会心安一些,免得惊慌过度又伤了元气。”
说着,
冷峋峋轻轻将手搭在凌珑抓着任冷清那只手的脉搏之上,
专注地号了好一会儿,
才缓缓松开手,
回到桌子旁坐下,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说道:
“别说,你这雪芝,功效可真是厉害啊!我晚些时候,再给她额外加一剂药,估计明天她彻底醒过来的希望很大呢!”
佩儿听到冷峋峋的话,
激动得几乎要蹦起来,
忙说道:
“冷姐姐!我好爱你。”
冷峋峋笑着看向任冷清,
打趣道:
“你要爱的,可不是我,是任公子啊,是他那颗雪芝之王发挥了大功效呢。”
佩儿一听,
连忙转身朝向任冷清,
恭恭敬敬地深深作揖,
说道:
“任公子,佩儿感谢你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佩儿欠你的。以后只要公子有用到我佩儿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说到做到。”
冷峋峋听了佩儿的话,
忍不住笑道:
“这些日子,听小东西一直在讲你家公子凌珑的事迹,说话风格好像和你差不多。是你们主仆二人本就这般爽快的性格,还是你们整个沃野的人都这样直爽呢?”
冷峋峋的话,
一时间把佩儿问住了。
她知道凌珑的性格,
向来恩怨分明,
喜怒哀乐从不藏着掖着,
但还真没仔细想过整个沃野的情况。
愣了片刻,
佩儿挠挠头,
说道:
“好像也是哦,冷姐姐。经你这么一提,我咋感觉,我们沃野人好像确实就是这样说话的,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没那些个弯弯绕绕的。”
说罢,
她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反正我家公子眼看就要醒了,我这心里头啊,真是欢喜得不行。只是,也不知道楠法公子现在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