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在暗流涌动中平静度过。
这期间,再未有杀手前来,但林枫能感觉到,自己院落周围窥探的神识多了不少,有好奇者,亦有心怀叵测者。他对此置若罔闻,潜心消化初选所得,那《万化源流总纲》的雏形虽未直接提升他的修为,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全新的理解,混沌吞天诀的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对空间之力的掌控也精进了一丝。
复选之日,万法广场再次人声鼎沸。通过初选的五百名天才齐聚,气氛比之初选时更加凝重。经历了第一轮的筛选,剩下的人无一不是真正的精英,彼此间的竞争意味也更加明显。
林枫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好奇、审视、忌惮、战意……各种视线交织在他身上。雷煌、月无暇等中域天骄看向他的眼神,也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郑重。剑无痕、狂狮等人更是神色复杂。
高台之上,玄玑子副司主等人已然就座。今日主持复选的,换成了那位八卦道袍的老道。
“贫道天机子,负责此次复选。”老道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直透人心的力量,“修行之道,天赋、悟性固然重要,然心性、意志、道心,方是决定能走多远的根本。今日复选,名为——‘幻海问道’!”
他袖袍一挥,广场中央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座巨大的、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白玉拱门缓缓升起。拱门之内,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旋转不休、光怪陆离的彩色旋涡,散发出迷惑心神、引动七情六欲的诡异波动。
“此乃‘问心门’。”天机子道,“门后是巡天司大能联手布置的‘万丈红尘幻海大阵’,阵法会根据尔等内心执念、恐惧、欲望,演化无穷幻境。尔等需在其中坚守本心,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标’,并最终走出幻海。”
“幻海之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尔等感觉或许过了数年,外界不过片刻。坚持不住,心神迷失者,捏碎身份玉牌便可传出,但亦视为淘汰。最先走出幻海的前一百名,进入终选!”
规则宣布,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幻境考验!这比单纯的战力或悟性比拼更加凶险!一旦心神失守,轻则淘汰,重则可能留下心魔,损伤道基!
“现在,复选开始!”
随着天机子话音落下,五百名天才略作迟疑,便纷纷化作流光,冲向那座问心门,身影没入那彩色旋涡之中,消失不见。
林枫亦不例外,一步踏入门内。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幕,周遭景象瞬间大变。喧嚣的广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雾气昭昭的海洋。海水并非蓝色,而是不断变幻着各种色彩,倒映出光怪陆离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惑人的魔音,直钻心底。
林枫立于一片孤舟之上,四周是翻涌的幻海。他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渗透他的识海,试图勾起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与情绪。
父母血仇、家族覆灭的场景碎片般闪过;获得奇遇、实力暴涨的诱惑在耳边低语;苏璇、柳青岚等女子的倩影带着柔情蜜意浮现;甚至出现了他手持界牌,破碎虚空,回归故土的幻象……
种种执念、欲望、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心神。
然而,林枫的道心,早在一次次生死磨砺、轮回印的洗礼以及《混沌吞天诀》的淬炼下,变得坚如磐石,明如镜湖。
他闭上双眼,并非抗拒,而是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去“观”这些幻象。
“父母之仇,是我前行之力,而非困我之锁。”
“力量外物,终是虚妄,唯自身之道永恒。”
“红粉骷髅,过眼云烟。”
“归乡之路,就在脚下,何须幻象指引?”
他心中默念,识海内轮回印散发出朦胧清辉,如同定海神针,镇住一切波澜。那《万化源流总纲》的感悟自行流转,让他能更清晰地看透这些幻象的本质——不过是能量与信息根据他内心波动演化出的虚妄之物。
任凭幻海翻腾,诱惑万千,我自岿然不动。
他甚至主动将神识扩散出去,更加深入地感悟这片幻海大阵的运转规律,将其视为一种对心性的磨砺与对幻之道的学习。
时间在幻海中仿佛失去了意义。林枫不知“飘荡”了多久,经历了多少重幻境考验,他的眼神始终清澈,道心愈发凝练。
忽然,在他前方迷雾之中,出现了一点微弱却坚定不移的星光。那星光散发出的波动,与他自身追求超脱、追寻大道的气息隐隐共鸣。
“道标!”林枫心有所感,驾驭孤舟,破开迷雾,向着那点星光驶去。
越是靠近,那星光越是明亮,最终化为一座散发着宁静、超脱意蕴的灯塔。灯塔之下,已然有数道身影盘坐,正是雷煌、月无暇、厉狂歌、诸葛明等人!他们竟比林枫更早找到道标!
看到林枫到来,几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他们凭借圣地秘法或特殊体质,才能较快稳固心神,找到道标,没想到这个林枫竟也能如此迅速!
林枫对他们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在灯塔旁寻了一处位置盘膝坐下,继续巩固心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无痕、狂狮、苏璇等人也陆续找到道标,来到灯塔之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庆幸,显然在幻海中经历了不少煎熬。
当第一百名修士,一个来自小宗门、浑身浴血(心神受损的体现)的弟子踉跄着冲到灯塔下时,整个幻海世界轰然震动!
周遭的迷雾与彩色海水开始急速消退,那巨大的问心门再次出现在前方。
“前一百名已定,复选结束!”天机子的声音回荡在幻海中。
下一刻,所有位于灯塔下的修士,只觉得周身空间变换,已然重新回到了万法广场之上!
广场中央,问心门缓缓沉入地底。成功通过复选的一百名天才,站立在原地,虽然不少人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但眼神都比之前更加坚毅,显然在幻海中获益匪浅。
高台上,玄玑子、天机子等人目光扫过这一百人,微微点头。
“恭喜尔等,通过复选,获得终选资格。”玄玑子副司主沉声道,“终选将于三日后,于‘通天台’举行!届时,将决出本届万法朝天大会最终排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终选,通天台!那才是决定最终机缘归属的战场!
林枫站在人群中,目光平静地望向广场尽头,那座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星云深处的巨大石台——通天台。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