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大典的余波尚未平息,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扫把星”敕封,就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裂了整个三界!而首当其冲、被炸得最外焦里嫩的,莫过于人间界大唐疆域。
长安街头,茶楼酒肆,勾栏瓦舍,乃至深宫大内,所有人都在疯狂议论着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慈航静斋的梵斋主!那位神仙般的人物!被天帝册封为……扫把星了!” 一个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激动得直拍惊堂木。
“噗——!!” 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对面人一脸, “啥玩意儿?扫把星?!就是那个专管倒霉事、走哪哪出事、碰谁谁倒霉的扫把星?!”
“千真万确!封神榜上写的明明白白!天庭传来的消息!据说当时敕封一出口,整个封神台都安静了!连真武大帝、紫薇大帝那几位都吓得蹦出去好几丈远!”
“我的老天爷!慈航静斋啊!那可是咱们大唐正道魁首!历代斋主都是菩萨心肠、神仙风范!这……这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何止啊!听说那扫把星法器一出现,当场就把礼官的玉佩弄断了!栏杆裂了!地砖碎了!梵斋主自己还差点摔个跟头!这霉运……简直逆天!”
“完了完了!我上个月还去慈航静斋上过香求过平安符呢!这……这不会把霉运带回家吧?我得赶紧回去用柚子叶洗澡!”
“同去同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迅速传遍大唐每一寸土地。慈航静斋,这个曾经象征着清静无为、普度众生、高不可攀的圣地,一夜之间风评……呃,风向彻底跑偏!
“慈航静斋?哦,就是那个盛产扫把星的尼姑庵?”
“听说她们那儿的斋饭吃了会掉钱包?”
“何止!据说路过她们山门都能平地摔跤!”
“我三舅姥爷的表侄的二闺女的小姐妹,就在静斋附近村子,她说自从梵斋主封神的消息传来,她们村的老母鸡都不下蛋了!隔壁村的狗见了静斋方向来的生人都绕着走!”
“嘶——恐怖如斯!”
梵清惠本人,在封神大典结束后,是被气得当场吐血昏迷(也有说是被自己的扫帚绊倒摔晕的),被同样面如死灰、道心濒临崩溃的弟子们抬回慈航静斋的。整个静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山门紧闭,连诵经声都停了。弟子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点声响,再把那尊“霉神”给惊动了。
梵清惠躺在静室玉榻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手中那柄破扫帚被她死死攥着,仿佛想把它捏碎,却又不敢(怕捏碎了引发更大霉运)。她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王阳明那一声“扫把星”,回响着五御帝君齐刷刷后退的场面,回响着徐凤年等人的“卧草”,回响着那玉佩断裂、栏杆开裂、地砖碎裂的声音……每想一遍,就呕一口心头血。
“欺人太甚……苏青阳……李雪雁……你们……噗!” 梵清惠越想越气,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染红了身下的玉席。
就在慈航静斋上下沉浸在“社死”的悲痛与对未来的绝望中时,一封由特殊法术加持、散发着粉紫色魔光、还带着点淡淡铃兰花香的玉简,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穿过静斋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可能是被霉运侵蚀了),啪嗒一声,掉在了梵清惠的床头。
梵清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虽然没跳成功,因为霉运缠身,动作慢了半拍)。她警惕地看着那枚玉简,没敢用手碰,用扫帚柄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
玉简自动展开,一行行由魔元力书写的、龙飞凤舞、甚至还带着点俏皮花体的文字显现出来。开篇几个大字,就让梵清惠本就灰败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阴葵派宗主婠婠致慈航静斋梵清惠斋主暨全体同门之——无条件全面永久性投降书》
投降书?!
梵清惠以为自己气糊涂了出现幻觉,使劲眨了眨眼,没错!就是投降书!而且是来自阴葵派!那个和她们慈航静斋斗了几百年、势同水火、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死对头——阴葵派!
她强忍着把玉简(连带扫帚)一起砸碎的冲动,耐着性子往下看:
“尊敬的、伟大的、至高无上的、三界第一霉……呃,扫秽星君梵清惠前辈钧鉴:”
(“扫秽星君”四个字被特意加粗加亮,还画了个小圈圈)
“晚辈婠婠,携阴葵派全体门人,于此风云变幻、天地翻覆之际,怀揣着无比敬畏、无比景仰、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求生欲,特向贵斋递交此投降书!”
“回想往昔,我阴葵派与贵斋,因道统之争,理念之别,龃龉不断,争斗不休。从祖师婆婆那一辈开始,就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抢过地盘,骂过街,下过绊子,打过闷棍,可谓是血海深仇,罄竹难书!晚辈每每思之,深感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深感此等无谓之争,实乃虚耗光阴,徒增笑耳!”
“然!天道昭昭,自有其深意!今,前辈得天帝敕封,荣膺‘扫秽星君’之无上神位!此乃三界祥瑞!此乃众生之‘福’!前辈之神威,于封神台上惊鸿一现,便已令六御退避,群仙惊走,霉运滔天,神鬼辟易!晚辈虽远在千里之外,闻此惊天动地之壮举,亦感五体投地,神魂俱震!”
“晚辈不才,近日亦蒙天帝恩典,侥幸得封‘碧霞元君’之位,司职泰山,掌一方生灵福泽。然!晚辈深知,与前辈这‘扫秽诸天、霉动寰宇’的至高神位相比,实乃萤火之于皓月,尘埃之于泰山!晚辈这点微末道行,这点浅薄福缘,在您老的‘扫把星’神威面前……那简直比窗户纸还薄啊!”
“前辈!您是不知道啊!自从得知您被封为扫秽星君的消息,晚辈这心啊,就没踏实过!睡觉怕做噩梦梦见扫帚,吃饭怕筷子突然断了噎死,走路怕天上掉花盆,修炼怕真气逆行走火入魔!甚至连我阴葵派总坛的护山大阵,最近都莫名其妙地漏风漏雨,养的蛊虫都蔫了吧唧不肯动弹!晚辈思来想去,这一定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前辈您那无远弗届、无孔不入的……呃,神威感召!”
“尤其是!晚辈听闻,连那身负锦鲤气运、福泽深厚到炸天的清福正神徐凤年大人,在您老人家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绕道而行!晚辈这点小福气,在您面前,那简直就是……就是送上门给扫帚拍的小强啊!”
(后面还附了一张徐凤年远远看到梵清惠就脸色大变、掉头狂奔的留影玉简画面,生动形象!)
“因此!为了阴葵派上下数千口人的身家性命!为了晚辈这点好不容易混来的碧霞元君神位不至于因为‘意外’摔个跤就没了!更为了三界和平(主要是为了我们自己不被霉死)!晚辈婠婠,谨代表阴葵派历代祖师、现存全体门徒(包括看门的大黄狗和厨房的老蟑螂),在此郑重宣布:”
“阴葵派!自即日起!向慈航静斋!无条件!全面!永久性!投降!”
“投降条款如下:”
“一、从此以后,阴葵派上下,见慈航静斋弟子,退避三舍!绕道而行!绝不敢有丝毫冒犯!贵斋弟子所过之处,我派弟子自动清场,并负责洒扫干净(毕竟前辈您是专业的)!”
“二、阴葵派现存所有资产、秘籍、法宝(除了晚辈吃饭的家伙和换洗衣物),全部献于贵斋!只求贵斋高抬贵手……呃,高抬贵扫帚!”
“三、阴葵派愿举派并入慈航静斋,成为贵斋下属之‘防霉运研究分舵’!晚辈不才,愿担任此分舵舵主,专司研究如何有效规避前辈神威,以及……如何给前辈的扫帚抛光打蜡、保持清洁(毕竟法器要保养)!”
“四、若贵斋觉得我们并入太碍眼,我们也可以集体搬迁至……嗯,比如火焰山?或者北冥海眼?总之离您越远越好!只要您点个头,我们连夜扛着总坛跑路!”
“前辈!字字泣血,句句真心!求放过!求收留!求别让扫帚对着我们!”
“此致 最崇高的敬畏(与恐惧)! 投降人:阴葵派宗主、碧霞元君(瑟瑟发抖版)婠婠 以及全体被吓破胆的阴葵派门徒(含狗与蟑螂)
新天庭历元年,黄道忌日(不宜出门)
谨上”
玉简末尾,还画了一个大大的、泪流满面的、跪地求饶的q版婠婠头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pS:前辈,投降书是用法术写的,您看完它就会自毁,千万别用手碰啊!我怕它炸了伤着您……或者引发更大的霉运……”
梵清惠:“……”
她看完了。每一个字都看完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看完了。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错愕,到中间的荒谬、愤怒,再到最后的……麻木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笑,笑这死对头竟然如此怂包!如此没骨气!竟然因为怕自己这个“扫把星”的霉运,就举派投降了?几百年的血海深仇啊!就这么……这么儿戏地结束了?
她想哭,哭自己一世英名,竟然落得如此境地!连死对头都怕自己怕到要投降保命?这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她想把这玉简连同那破扫帚一起砸得粉碎!但想到玉简最后那句“怕它炸了伤着您……或者引发更大的霉运”,她又硬生生忍住了!万一真炸了,把自己这静斋最后一点基业也给炸没了怎么办?
梵清惠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手里攥着扫帚,看着那玉简在眼前缓缓化为光点消散(自毁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噗——”
这一次,她没吐血,而是发出了一声极其古怪的、像是漏气般的声音。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倒回了玉榻上,用扫帚盖住了自己的脸。
没脸见人了。真的!连死对头都嫌弃到要投降了……
天庭,碧霞元君府邸。 婠婠赤着双足,蜷缩在她那由云霞织成的软榻上,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水镜里正实时播放着梵清惠看到投降书后那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模样。
“噗哈哈哈!!” 婠婠抱着肚子,在云榻上笑得打滚,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到没!看到没!那老尼姑的表情!哈哈哈!笑死老娘了!让她当年追着我打!让她说我妖女!现在知道怕了吧!哈哈哈!”
一旁侍立的阴葵派长老(现在是碧霞元君府属官了)抹了把冷汗:“宗主……啊不,元君大人,咱们……咱们真就这么投降了?还……还献上所有家当?这……这也太……”
“你懂什么!” 婠婠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出来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叫战略性撤退!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扫把星的神位是闹着玩的吗?连徐凤年那个锦鲤福神都扛不住!咱们这点家底,够她扫帚挥几下败光的?趁早投降,还能保住小命,顺便……恶心死她!”
“再说了,” 婠婠晃了晃脚踝上的银铃,得意洋洋,“本元君现在可是有编制的天庭正神!碧霞元君!管着泰山那么大地盘!香火供奉大大的有!谁还稀罕阴葵派那点破铜烂铁?都给她!让她抱着扫帚和那堆破烂哭去吧!哈哈哈!”
长老:“……” 您开心就好。
真武大帝府邸。 张三丰正在品茶,听着座下神将汇报人间界传来的、关于阴葵派向慈航静斋投降的“震撼”消息。
“噗——” 饶是张老道道心通明,也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他抚着长须,哭笑不得:“这……这婠婠丫头,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不过……倒也是明智之举。”
他想起封神台上梵清惠那柄扫帚的“神威”,心有余悸地捋了捋自己的太极袍:“嗯,看来以后天庭朝会,老夫得离梵道友……远点坐。”
清福正神府邸。 徐凤年正美滋滋地数着聚宝盆里自动生出的金元宝(神位福利),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卧槽!谁在惦记我?” 他猛地跳起来,左右张望,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不好!是扫把星!肯定是梵清惠在咒我!”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那是他死皮赖脸从李雪雁那里求来的“防霉运符”(李雪雁随手画的),啪叽一下贴在自己脑门上,然后抱着聚宝盆就往外跑:“来人!备车!本神要去火德星君(雷无桀)那里避避晦气!他家火旺!克霉运!”
天庭某处角落。 李雪雁、黄蓉、花小舞、怜星几个“罪魁祸首”正凑在一起,通过一面玄光镜偷看梵清惠和阴葵派的反应。
李雪雁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天妃形象:“哈哈哈!笑死我了!婠婠这投降书写得……绝了!字字诛心啊!还带自毁功能的!梵清惠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黄蓉摇着羽扇(新得的法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乃攻心为上!婠婠这一手,不仅报了当年被追杀之仇,更是把慈航静斋最后一点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从此以后,梵清惠和她的静斋,就是三界最大的笑柄!比直接灭了她们还解气!”
花小舞捧着一包琼华特产的灵果蜜饯,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不知道……梵斋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扛着扫帚去碧霞元君府找婠婠拼命?”
怜星温柔地笑着,眼中却带着一丝促狭:“那也得她能顺利出门才行啊……我赌她刚出静斋山门,就得摔三个跟头,掉五次钱袋,被鸟屎砸七次头……”
众女闻言,又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苏青阳坐在天帝宝座上,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听着耳边传来的、关于“阴葵派投降慈航静斋”的最新八卦,以及李雪雁她们幸灾乐祸的笑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本系统“贴心”赠送的《天妃和谐相处指南》,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生存法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得罪你的天妃,尤其是……记仇的那位。”
苏青阳默默合上指南,抬头望天(新生的、湛蓝的天空)。
他觉得,这天帝的位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至少,这后宫……呃,这天妃殿的“和谐”之路,恐怕比他当年伐天还要……波澜壮阔且充满惊喜(惊吓)!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当年慈航静斋追杀了一个叫李雪雁的小女子……
“唉,女人呐……” 新任天帝发出了一声饱含复杂情感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