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梓洺摆弄着卫星电话,眉头越皱越紧:“这个频率……是民用的没错,但加密等级不对。”篝火对面,林雾正低头小口吃着t.青山递过来的烤面包,她身边的橙色相机包侧面的红灯,在渐亮的晨光中有节奏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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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电话的天线在清晨微凉的海风中轻微摇晃。t.梓洺盘腿坐在折叠露营桌前,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段波形图,反射在他专注的眼镜片上。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不对。”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t.抓马凑过来,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
梓洺没立刻回答,又调出一组参数对比。晨光已经足够明亮,篝火的光芒退居为背景里温暖的一团。所有人都围拢过来,连正在给林雾脚踝换药的t.徐来都抬起了头。
“林小姐,”梓洺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您给我的卫星频率,确实是《荒岛求生》节目组登记在海事频段里的民用通讯码。”
林雾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面包:“嗯,是我们外联组的公共频道。”
“但是,”梓洺推了推眼镜,“这个频道现在的信号加密方式,不是标准民用协议。它用了m-7级混合加密——通常用于政府科考项目或……某些需要高保密性的商业勘探。”
空气安静了几秒。海浪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m-7是什么?”t.青山茫然地问。
“就是,”t.张秋水接过话头,语气像在课堂讲解,“如果你的通话内容是‘今天午饭吃什么’,对方接收到的会是‘量子涨落影响弦论在十一维空间的表达’——而且还得有特定密钥才能解回‘午饭’。”
“哦……”青山还是没太懂,但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林雾。
她坐在露营椅上,裹着赵太阳那件略显宽大的卡其色外套,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晨光勾勒着她脸颊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慢慢地又咬了一口面包,咀嚼,吞咽,动作不紧不慢。
“可能剧组升级了设备吧。”她说,声音很轻,“这一季投资方要求高,设备都是最新款的。”
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梓洺的眉头没有松开。他调出另一组数据:“还有,这个频段在过去十二小时内,有三次高强度脉冲信号发送记录,每次持续3.7秒,间隔完全均等。这不是语音通讯会用的模式,更像是……定位信标,或者数据包同步。”
林雾拿着面包的手顿了顿。
篝火噼啪一声,火星溅起。
“林小姐,”赵太阳开口了,他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双手插在裤兜里,晨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你说你是昨天下午失散的。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下午……四点左右。”林雾说,“我们的船遇到一股急流,我站在甲板边缘整理设备,一个浪打过来,我没站稳……等回过神来,已经在海里了,船开远了。”
“你的救生衣呢?”t.饶子问,眼睛盯着她身上那件湿透的格子衬衫。
“在船上,脱下来放旁边了。”林雾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只是在甲板上待几分钟。”
“然后你就游到了这个岛?”翔屿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带着这么重的相机包?”
林雾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橙色防水包。那个包看起来很专业,尼龙材质,边角有加固,体积不小,塞满设备的话至少有十几斤重。
“我……水性还不错。”她说,“而且包是防水的,有浮力。”
解释依然说得通,但拼图开始出现微妙的缝隙。
t.徐来已经处理完她的脚踝,用绷带做了固定。他站起身,去火堆边倒了一杯热水,走回来递给林雾:“喝点热水。”
“谢谢。”林雾接过杯子,指尖在触碰到徐来的手时,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徐来没说什么,只是在她旁边的空折叠椅上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那个橙色相机包侧面的红色指示灯。
一闪,一闪。
缓慢,稳定,像某种生物的心跳。
“林小姐,”徐来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聊天气,“你的相机包里,装的都是拍摄设备吗?”
林雾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大部分是。镜头、备用电池、存储卡、还有……一些勘景用的工具。”
“能看看吗?”问话的是t.抓马,他眼睛发亮,“我对摄影设备可熟了!说不定能帮你检查检查有没有进水!”
“不用了!”林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设备……有些是节目组的机密样机,签了保密协议的。而且可能进水了,乱动会弄坏。”
篝火边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梓洺敲击键盘的嗒嗒声还在继续,他正在尝试破解那个加密信号。
海鸥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清脆,却莫名显得空旷。
赵太阳走过来,在火堆另一边坐下。他看着林雾,目光平静,但带着一种审视:“林小姐,我们没有恶意。你受伤了,我们需要联系上你的团队,让你得到妥善的医疗和安置。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确认一些事情,确保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包括你的。”
他的语气很稳,没有质问,只是陈述。
林雾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热水。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脸。
“我明白。”她低声说。
“那么,”赵太阳继续说,“除了节目组,你还有别的紧急联系人吗?家人?朋友?我们可以帮你报平安。”
林雾沉默了很久。久到t.青山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我父母……在国外。”她终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朋友……最近没什么联系。剧组那边,联系上导演就行。”
又是一片沉默。这次连梓洺都停下了敲击,抬起头。
“我破解了一层加密。”他说,语气里没有兴奋,反而更加凝重,“截获了一段十六进制的短码。不是语音,不是文字,是一组坐标序列。”
“坐标?”饶子问,“我们的位置?”
“不。”梓洺调出卫星地图,“是……移动坐标。在过去六小时内,从西北方向约十五海里处,以平均每小时三海里的速度,在向东南方向移动——也就是,大致朝着我们这个岛的方向。”
所有人的脊背都掠过一丝凉意。
“是搜救船吗?”翔屿问。
“如果是搜救,会用公共遇险频道持续广播,不会用这种加密脉冲信号。”梓洺摇头,“而且这个移动轨迹……不像是在搜索,更像是有明确航线的巡航。”
晨光已经完全铺满沙滩,天空是干净的湛蓝色。本该是令人心情舒畅的美景,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阴影。
林雾依然低着头。她手中的水杯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那个橙色相机包侧面的红灯,还在闪烁。
一闪,一闪。
像倒计时,又像某种无声的呼唤。
“林小姐。”赵太阳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更沉了一些,“你现在需要做一个选择。要么,你告诉我们真实情况——无论那是什么。要么,我们出于安全考虑,会暂时保管你的通讯设备,并持续监控那个信号。直到我们弄清楚,正在朝这个岛移动的是什么,以及它和你——还有这个包——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没有威胁,只是摆出现实。
林雾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她闭上眼睛,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海风吹过,扬起她凌乱的长发。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眸子里有一种决绝的、破釜沉舟的神色。
“好。”她说,声音沙哑但清晰,“我告诉你们。”
她放下水杯,伸手,拉过那个橙色的相机包。手指在密码锁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快速拨动。
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张的脸,最后停在赵太阳脸上。
“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带来的‘麻烦’,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她拉开了拉链。
晨光照进敞开的包里,映出的不是摄影镜头,也不是勘景工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复杂的接口,以及——
一个不断跳动着数字和波形的、巴掌大小的液晶屏。
屏幕顶端,一行小字清晰可见:
【声学信标 - 主动模式 - 信号强度 87%】
而在那之下,是另一行更小的、却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英文标识:
property of oceanic Research Institute - classified.
(大洋研究所财产 - 密级。)
篝火噼啪。
海浪依旧。
但荒岛上的早晨,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