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散尽,熟悉的眩晕感褪去后,一股远比万寂星海浓郁、活跃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青铜古船悬浮在一片陌生的星域之中,远方,一颗生机盎然的巨大修真星球散发着磅礴的威压,正是玄苍大世界。更远处,还有数颗较小的辅星以及无数浮空山峦、宫殿楼阁点缀星空,正是广寒仙阙的山门所在。
“终于……回来了!” 木沧长老望着熟悉的星空,老眼湿润,身后的星陨阁弟子们也纷纷激动不已,恍若隔世。
璃月站在船首,月白劲装随风轻拂,她看了一眼广寒仙阙的方向,又望向身旁的姜河,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
“姜兄,前方便是我广寒仙阙。你……”
姜河微微一笑,星光身躯在玄苍大世界充沛的灵机滋养下,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我需要寻一处僻静之地闭关,梳理此番所得。我们便在此别过吧。”
木沧闻言,连忙上前,深深一揖:“姜前辈救命之恩,指引之德,星陨阁永世不忘!前辈但有所需,星陨阁残存之力,万死不辞!” 他递过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此乃我星陨阁客卿长老令,虽宗门暂遭大难,但些许情报渠道与资源调度能力尚存,前辈或有用得着的地方。”
姜河没有推辞,接过令牌,点了点头:“有心了。重建宗门,前路艰险,谨慎行事。”
“晚辈明白!”
最后,姜河的目光落在璃月身上,从怀中取出那枚冰心佩,指尖在其上轻轻一抹,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蕴含自身万象本源气息的烙印:“此物我暂且保管。待我出关,凭此寻你。”
璃月看着他的动作,感受到那烙印中浩瀚而独特的气息,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轻轻颔首:“嗯。我等你……来论剑。”
没有过多缠绵的话语,修仙之人,道心坚定,情愫亦如静水深流。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承诺与期待,随即,璃月化作一道清冷月华,朝着广寒仙阙的方向翩然离去。
姜河目送她消失在天际,然后对木沧道:“我也该走了。”
他一步踏出古船,身形融入虚空,消失不见。没有告知去向,亦无人能追踪他的痕迹。
……
玄苍大世界,北境极地,万丈冰原之下。
这里并非生命的禁区,反而因为极致严寒,孕育出了独特的冰系灵脉,但也正因环境酷烈,人迹罕至。姜河选择了一处被万年玄冰覆盖的天然冰窟,其核心处,有一眼罕见的“虚空灵眼”,能缓慢汲取虚空能量,又因其极寒属性,与他体内尚需梳理的、来自影煞的阴属性能量以及巡天镜本源的冰冷秩序之力隐隐相合。
布下数重隐匿与防御禁制后,姜河终于可以安心闭关。
他盘膝坐于虚空灵眼之上,周身星光内敛,显露出完全由纯净能量与法则符文构成的灵体。他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那方混沌未明的“源点”之中。
“万象之道,在于包容,在于演化,在于真实不虚。”
“昔日之界,虽架构完整,却失之匠气,如同依照图纸搭建的楼阁。而今之源点,混沌未分,蕴含无限可能,当以我之意,重定地火风水,再开天地乾坤!”
意念如刀,在混沌中劈砍!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源于本源的震荡。那包容一切的“源初混沌”开始剧烈翻腾,在姜河意志的引导下,清者上升,浊者下沉!并非简单的分离,而是在分离的过程中,融入了他对“巡天法则”的理解,界定秩序,稳定架构;融入了“息壤大地”的厚重,作为承载万物的根基;融入了“归墟之力”的轮回,赋予世界生灭循环的规律;更融入了“造化之气”的生机,为未来孕育生命埋下伏笔!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精细的过程,远比第一次构筑万象世界要艰难无数倍。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力求每一个符文、每一缕道则都完美契合,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时间在闭关中失去了意义。
冰窟之外,风雪永恒。冰窟之内,一方全新的、微小的“世界”正在姜河的源点中,缓慢而坚定地重塑。
起初,只有一片虚无,以及中心那不断旋转、吞噬着虚空灵眼能量和姜河本源的混沌气旋。
渐渐地,气旋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大地”雏形诞生了,它并非实质的土壤,而是由息壤本源道则凝聚,厚重、承载,散发出蒙蒙黄光。
紧接着,清灵之气上升,化作一片朦胧的“天空”,源初混沌道则弥漫其间,包容一切,巡天法则如同无形的网格,稳定着天空的结构。
归墟之力化为一条环绕新生大地虚影的幽暗河流,无声流淌,消弭着构筑过程中产生的杂乱气息与能量残渣,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造化之气则如同甘霖,悄然渗透进大地虚影与天空之中,留下生命的种子,静待时机。
这方新生的世界,大小不过方寸,远不及之前百分之一,但其结构的稳固、道则的交融、潜力的深厚,却远超从前!它更像是一个完美的“模型”,一个蕴含着无限成长可能的“世界胚胎”!
姜河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不断完善着细节,调整着法则链条。他将从影煞、从魔宗弟子、甚至从巡天镜本源中汲取、解析出的种种规则碎片,不断投入这方胚胎世界,有的被同化吸收,壮大了某种道则;有的则被归墟之力碾碎,化为纯净的养料。
他的修为,在这种深层次的构筑中,并未有明显的提升,依旧停留在神府境(重塑的灵体境界难以简单界定),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对法则的理解,已然跃升了数个层次。他此刻若再施展“微尘界域”,其范围、稳固度以及对规则的扭曲能力,将不可同日而语。
……
就在姜河潜心闭关之时,玄苍大世界也并不平静。
璃月回归广寒仙阙,禀明了噬星礁的见闻与黑煞魔宗的阴谋,引起了宗门高层震动。同时,她与神秘强者“姜河”并肩作战、得其相助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冰魄剑”璃月本就是玄苍界瞩目的天之骄女,她的任何动向都引人关注。一时间,关于“姜河”的种种猜测流传开来,有人说他是隐世老怪,有人说他是上界降临的使者,更有人将他与璃月视为天造地设的一对,编排出不少才子佳人的故事。
璃月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更加刻苦地修炼。她脑海中时常浮现出那道星光笼罩、平静却蕴含无限力量的身影,以及分别时他留下的那句“待我出关,必去寻你论剑”。这成了她修行路上的一份特殊动力与期待。她的剑意,在原有的冰寒纯粹之上,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包容与变化,仿佛映照了某人的万象之道。
期间,黑煞魔宗因噬星礁据点受损、计划受挫而大为光火,暗中加强了对星陨阁残部的追剿,也与广寒仙阙发生了几次摩擦。木沧等人凭借姜河留下的些许威名和自身谨慎,勉强周旋。
岁月流转,转眼已是三年过去。
这一日,北境极地,万丈冰原之下。
那被重重禁制封印的冰窟,突然轻轻一震。
并非剧烈的爆炸,而是仿佛整个空间都与内部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般的脉动。
冰窟之内,姜河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眼眸之中,不再有星光流转,而是化为了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左眼仿佛有混沌生灭,右眼似有万象更新。他原本星光凝聚的灵体,此刻已然彻底凝实,与真人再无二致,肌肤莹润,黑发披散,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但他的体内,那方源点之中,已然模样大变!
一方直径约莫十丈的微小世界静静悬浮。天空清澈,虽无日月,却有源初混沌道则显化的柔和光晕;大地厚重,息壤之力孕育出山川河流的雏形,虽然渺小,却脉络清晰;归墟之力化为一条环绕世界的地下暗河,维持着能量循环;造化之气弥漫,让这片微小世界充满了勃勃生机,甚至在一些角落,已然有嫩绿的灵草、散发着微光的苔藓悄然生出!
这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投影”或“雏形”,而是一个真实的、正在缓慢成长的、独属于姜河的——“体内世界”!
虽然范围尚小,但其架构之完美,法则之完整,潜力之巨大,远超任何神府、元神修士的想象。这,才是他万象之道的真正根基!
“神府七重……不,如今的我,境界已无法用常理衡量。便称此境为——‘万象初开’吧。”姜河感受着体内世界传来的磅礴力量与无限生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心念一动,周身气息与外界天地完美交融,再无一丝一毫的灵力外泄,即便是道君亲至,若不仔细探查,也只会当他是个普通人。
“闭关三载,外界不知如何了。”他想到了璃月,想到了那枚冰心佩。
是时候,去履行当年的承诺了。
他挥手撤去禁制,一步踏出,已身在冰原之上。阳光照射在冰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却恍若未觉,目光投向了广寒仙阙的方向。
身影再次融入虚空,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清冷仙阙而去。
新的篇章,即将展开。而这一次,他将以全新的姿态,重现于世人面前。他与璃月的故事,也将在更高的起点上,续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