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必正那饱含怨毒与杀意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寒月道君与璃月的识海。道君中期巅峰的恐怖威压更是如同实质的阴云,从后方崩塌溶洞的方向滚滚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淫邪气息,锁定了她们二人。
寒月道君脸色骤变,猛地将璃月护在身后,周身月华暴涨,化作一道清冷的屏障,抵挡住那汹涌而来的威压与精神冲击。她虽是道君初期巅峰,但与中期巅峰的刘必正相比,差距不小,更别提对方修炼的还是诡异歹毒的《血欲天魔经》。
“合欢宗的妖人!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我广寒仙阙!”寒月道君声音冰寒,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你那孽徒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姜小友乃我广寒贵客,更是铲除魔宗、破坏尔等阴谋的功臣,岂容你在此放肆!”
璃月被师尊护在身后,心中的焦急却更甚。刘必正的出现,证实了姜兄之前面对的敌人是何等可怕。她感应到姜河的位置就在前方不远,但刘必正的威胁近在咫尺。
“师尊……”璃月传音,声音带着决绝,“姜兄就在前面,他重伤未醒,我们必须带他走!这老魔头交给我来拖延片刻!”
“胡闹!”寒月道君立刻否决,“你绝非其对手!此獠含怒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要逼出姜小友。我们需从长计议,或可借助此地复杂环境与之周旋,等待阙主他们察觉异常前来支援!”
然而,刘必正显然不会给她们“从长计议”的时间。
“哼!冥顽不灵!”刘必正沙哑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只见后方通道血光一闪,他枯瘦的身影已如同血色鬼魅般出现在数十丈外,速度快得惊人。他那双血眸死死盯着寒月道君身后的璃月,尤其是在她腰间那柄冰魄剑上停留一瞬,眼中淫邪与贪婪交织:“小贱人,你身上有那小杂种的味道,还有我徒儿临死前的怨念!你们关系匪浅吧?好,很好!先拿下你,不怕那小子不现身!”
话音未落,刘必正干枯的右手再次抬起,暗红血光凝聚,那只由无数哀嚎面孔组成的“噬魂之手”再度浮现,比在溶洞中更加凝实庞大,带着恐怖的吸力与直透神魂的邪异力量,当头朝着寒月道君与璃月抓来!这一次,他显然动了真格,欲一举擒拿二人!
“月儿退后!”寒月道君厉喝一声,双手结印,周身月华凝聚成一轮巨大的清冷月轮,月轮边缘锋锐如刃,旋转着迎向那噬魂鬼手!正是广寒仙阙的护身绝学“太阴护体神轮”!
轰!
月轮与鬼手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清冷的月华与污秽的血光疯狂侵蚀、消磨。寒月道君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脚下后退半步。而那噬魂鬼手也被月轮挡住,掌心血色漩涡旋转滞涩,未能突破。
“有点门道,可惜,不够看!”刘必正狞笑,左手并指,一道更加凝练、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血气之刃”无声无息地射出,直取寒月道君防御的空隙!
与此同时,他周身暗红魔元沸腾,那片尸山血海、万魔咆哮的“魔狱血刹”异象再次浮现,并迅速扩张,企图将寒月道君与璃月一同笼罩进他的领域之中进行压制!
寒月道君压力陡增,既要维持太阴神轮抵挡噬魂之手,又要分心防备那刁钻的血气之刃与扩张的魔狱领域,一时间险象环生。
璃月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她知道师尊支撑不了多久。目光再次投向姜河所在的方向,那感应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姜兄……我需要你的力量……”她闭上眼,不顾战场危险,全力催动体内的“启明星种”,将自身对姜河的所有担忧、思念、以及此刻面临的绝境危机,化为最纯粹的精神波动,沿着那玄妙的心神链接,不顾一切地传递过去!
她不知道昏迷中的姜河能否接收到,但这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
就在那扭曲空间屏障之后,废弃传送阵的角落。
蜷缩昏迷的姜河,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握着粉色布条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混沌的意识深处,仿佛有星光刺破黑暗。
璃月那充满焦急、担忧、决绝以及无尽信任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他沉寂的心湖中掀起了剧烈的涟漪!
“璃……月……”
一个模糊的意念在他破碎的神魂中挣扎着苏醒。
紧接着,是外界传来的、那令人厌恶的、属于刘必正的淫邪血腥气息,以及寒月道君月华之力被压制、逐渐黯淡的感应……
危险!璃月有危险!师尊有危险!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超越肉体痛楚的暴怒与守护欲,如同沉寂火山骤然喷发!这股炽烈的情感,引动了体内那方正在缓慢修复的万象世界,引动了那颗蒙尘却依旧顽强的启明星,更引动了……那缕被归墟之力提纯出的、属于曾杰的“存在印记”,以及周遭环境中正在被艰难转化的“混乱本源”辐射!
嗡——!
姜河那布满裂痕的灵体,骤然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单一色彩,而是混沌、星辉、厚重、归寂、生机……以及一丝新生的、仿佛能勘破虚妄混乱的幽光交织在一起!
他体内那十丈方圆的万象世界投影,第一次在未受他主动操控的情况下,自发地、完整地显现出来!虽然依旧微小,虽然大地虚影还有裂痕,天空混沌尚存滞涩,归墟暗流仍显孱弱,但中央那颗启明星,却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之中,那一缕新生的幽光流转,仿佛能照见一切能量的本质流向与法则的薄弱节点!
而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归墟暗流与那缕“曾杰印记”之间。归墟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不再仅仅分解,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反向推演、模拟那印记中蕴含的、属于合欢宗《血欲天魔经》的部分功法特性与能量运行轨迹!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理解、破解、乃至……针对性地“归寂”!
这一切的变化,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姜河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双眸之中,左眼混沌生灭,右眼星辉流转,瞳孔深处,更有那一缕勘破虚妄的幽光闪烁。虽仍带着重伤未愈的疲惫与虚弱,但那股凛然不可侵犯、仿佛承载着一方真实世界意志的威严,已然回归!
他“看”到了前方扭曲空间屏障外,那正在发生的战斗,看到了寒月道君的勉力支撑,看到了璃月脸上决绝而担忧的神情,更看到了刘必正那狰狞丑陋、充满淫邪杀意的面孔!
“老狗……安敢欺我璃月!”
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咆哮,并未发出声音,却如同无形的雷霆,在姜河所处的这片狭小空间内炸响!
他强忍着灵体即将再次崩裂的剧痛,挣扎着,扶着冰冷的传送阵石台,缓缓站了起来。每动一下,都有细密的金光(灵体本源)从裂痕中逸散,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手中那缕粉色布条,被他以最后的力量,狠狠捏碎,其中提纯出的“曾杰印记”彻底融入归墟暗流。
下一刻,他抬起了颤抖的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前方那扭曲的空间屏障,对准了屏障外正在狞笑着加大攻势的刘必正!
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再施展大范围的万象界域,也没有余力发动复杂的万象劫指。但此刻,他对“归墟”的理解,对“曾杰印记”背后功法的反向推演,对周遭“混乱本源”的被动记录,对启明星“勘破虚妄”新特性的初次运用,以及胸中那沸腾的守护之怒,全部凝聚于这一掌之中!
“以彼之道……归寂彼身!”
他掌心之中,一个微小的、旋转的、灰暗与星辉交织、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符文在生灭、演化、模拟着《血欲天魔经》部分运行轨迹、又带着强烈“否定”与“终结”真意的奇异漩涡,骤然成型!
然后,他对着那扭曲屏障,对着屏障外刘必正的方向,用尽此刻全部的意志与残余力量,将掌心那奇异漩涡,狠狠推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那奇异漩涡仿佛无视了空间屏障的阻隔,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然出现在外部战场,出现在刘必正那正在扩张的“魔狱血刹”领域边缘,出现在他正操控“噬魂之手”与“血气之刃”的核心能量节点附近!
刘必正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本能感到悸动、仿佛专门针对他功法弱点的诡异波动凭空出现!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波动来源,却只看到那扭曲屏障微微荡漾了一下。
“什么东西?”他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那微小的奇异漩涡,如同精准的狙击子弹,猛地炸开!没有能量冲击,只有一股无形的、专门针对《血欲天魔经》血煞、淫邪、噬魂特性的“归寂”与“否定”法则,以及一丝勘破其能量运转轨迹的“破绽指引”,如同病毒般,侵入了刘必正的法术结构之中!
嗤嗤嗤……
刘必正骇然发现,自己那威力强大的“噬魂之手”掌心血色漩涡运转骤然一滞,内部哀嚎的面孔一阵模糊紊乱;那道刁钻的“血气之刃”轨迹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差;就连正在扩张的“魔狱血刹”领域,边缘处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涟漪,扩张速度慢了一瞬!
虽然这点影响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瞬间就能调整过来,但在高手对决中,这刹那的破绽与干扰,已然足够!
寒月道君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虽然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干扰从何而来,但她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太阴冰魄,霜天寂灭!”
寒月道君眼中精光爆射,放弃全面防御,将大半力量集中于一点!那轮抵挡噬魂之手的太阴神轮骤然收缩、凝练,化作一道极致冰寒、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湛蓝光束,顺着“噬魂之手”那一瞬间的滞涩,逆流而上,直射刘必正本体!同时,她袖中飞出一道隐藏已久的“玄冰魄魂针”,细如牛毛,无声无息,沿着“血气之刃”轨迹的偏差空隙,直取其丹田要害!
刘必正又惊又怒,仓促间回防,血光爆涌,震碎了湛蓝光束,也拍飞了玄冰针,但身形难免一晃,魔狱领域的扩张也被彻底打断,甚至被寒月道君趁机反压回数丈。
而璃月,在感应到姜河苏醒并发出那一击的瞬间,心中狂喜与担忧交织。她看到师尊抓住机会反击,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星月引路,遁!”她毫不犹豫,放弃与刘必正纠缠的念头,身形化作一道璀璨的星月光华,绕过短暂的战团空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扭曲的空间屏障!她相信,姜河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哪里走!”刘必正见状大怒,想要阻拦,却被寒月道君死死缠住。
璃月顺利冲至屏障前,那屏障似乎感应到她身上与姜河同源的星种气息,微微荡漾,露出一道缝隙。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下一刻,她看到了那个靠着冰冷石台、浑身布满裂痕、气息虚弱到极点、却依旧对她露出一个温柔而疲惫笑容的身影。
“姜兄!”璃月瞬间泪如泉涌,冲上前将他扶住,感受到他体内糟糕到极致的状态,心痛如绞。
“我没事……快走……这屏障困不住那老魔多久……”姜河虚弱地说道,指了指身后那座古老的、布满尘埃却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空间波动的废弃传送阵,“赌一把……启动它……”
璃月瞬间会意。刘必正很快会突破师尊的纠缠和这屏障,此地绝不能留!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搀扶着姜河,来到传送阵中央,同时将自身精纯的太阴元力与启明星种之力,不顾消耗地注入传送阵那些黯淡的符文之中。
嗡……
古老的传送阵微微震动,表面的尘埃簌簌落下,那些符文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微弱的光芒。虽然光芒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一股古老而微弱的空间波动,确实开始弥漫。
屏障之外,传来刘必正暴怒的咆哮和更加激烈的战斗轰鸣,显然寒月道君正在拼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师尊……”璃月看向屏障方向,眼中含泪,却无比坚定。她知道,此刻带着重伤的姜河安全离开,才是对师尊最大的帮助。
终于,当最后一个符文艰难亮起,传送阵中心爆发出了一阵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的灰白色光芒,将姜河与璃月的身影彻底吞没!
在光芒消失的最后一瞬,屏障被狂暴的血色魔元强行撕裂,刘必正那狰狞的身影冲了进来,恰好看到传送光芒彻底消散。
“不——!!!”他发出不甘到极点的怒吼,一掌将传送阵石台拍得粉碎!然而,姜河与璃月已然不知所踪,连空间波动都迅速消散,难以追踪。
寒月道君紧随其后冲入,看到破碎的传送阵和消失的两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面对暴怒的刘必正,周身月华再次凝聚,冷然道:“妖人,你的阴谋已经破产,徒儿伏诛,如今还要再战吗?”
刘必正血眸死死盯着寒月道君,又看了看那彻底毁坏的传送阵,知道今日已无法达成目的。他虽强于寒月道君,但对方若一心缠斗,短时间内也难以拿下,更何况广寒仙阙阙主等人随时可能赶到。
“哼!广寒仙阙,还有那对小贱种!此事没完!”刘必正怨毒地留下一句话,身形化作一道血光,撞破溶洞顶壁,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需要回去重新谋划,更要查清姜河与璃月的去向。
溶洞内,重归寂静,只余下战斗的狼藉与破碎的传送阵。
寒月道君望着姜河与璃月消失的地方,眼中满是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她相信,这两个孩子,定能吉人天相。
而此刻,在无法预知的遥远空间乱流中,那座古老残破的传送阵,正承载着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驶向未知的彼岸。等待他们的,是新的危机,也是新的机遇,更是两人携手面对一切挑战的、不可分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