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袁天罡对墨禅说“你即已是吾徒,从今日起老夫变传你风水真谛。袁天罡指尖对着虚空一点,空中出现了虚拟的山河地图,他目光沉凝:“洛阳的风水底子,是天造地设的王都胚子,但‘地邪’之说,非是地脉不祥,而是‘宝地’二字自带的劫难。”
他指着图中洛阳城的核心区域,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你看这‘四灵拱卫’‘五水归堂’,本是聚气纳福的格局,可‘天下之中’的位置,既是优势也是祸根。自古逐鹿中原,谁能拿下洛阳,就等于握住了天下的命脉——西周迁洛、东汉定都、隋唐鼎盛,皆是借了这风水大势;可一旦天下大乱,洛阳首当其冲,每一次改朝换代,这里都要遭一场战火浩劫。”
“最伤地脉的,便是你说的‘火烧’。”袁天罡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风水讲究‘气’的流通,城池是‘气’的容器。洛阳城史上被焚毁过多少次?东汉末年董卓焚城、安史之乱叛军破城、宋金交战再遭兵祸……每一次大火,不仅烧了宫殿民居,更烧断了地脉的‘气脉’。就像一棵大树,根系反复被斩断,再想枝繁叶茂,就难了。”
他又指向那道象征隋唐大运河的线条:“当年隋炀帝凿运河,是想借水脉续龙气,可运河也成了双刃剑。唐宋之后,运河淤塞、漕运改道,洛阳失去了南北交通枢纽的地位;再后来铁路兴起,郑州、西安等城市凭借交通优势崛起,洛阳的经济地位逐渐下滑,风水格局里的‘人气’‘财气’,也跟着散了。”
“不过,地脉的气数并非一成不变。”袁天罡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洛阳虽不复当年神都盛况,但‘四灵’的山形还在,洛河的水脉未断,只是需要新的‘契机’来聚气。如今它守着厚重的历史文化,若能借文旅发展、产业升级重新聚拢人气,说不定未来还能有一番新的景象。
画面一转墨禅和师父袁天罡来到了另一处景象。她们顺着石阶往下走,岩壁上的佛像密密麻麻,小的仅寸许,大的高数丈,十万尊佛像依山而凿,连缝隙里都透着庄严。墨禅师徒停在一处残破的佛龛前,罗盘指针忽然顺时针转了半圈,稳稳指向伊阙峡谷的方向——那里正是当年白起大破韩魏联军的战场,24万颗头颅曾堆砌成山,鲜血染红了伊水。
“后生,看你对着佛龛出神,是懂些门道?”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墨禅回头,见一位守窟的老人正提着扫帚,目光落在墨禅手中的罗盘上。老人姓陈,守了龙门三十年,说起伊阙之战,皱纹里都藏着沉重:“老辈人说,当年战后伊水都发臭了,夜里常能听见哭喊声。后来隋唐凿佛像,一凿就是十万尊,说是超度亡魂,其实啊,是镇住这地底下的戾气。”
墨禅顺着老人的手指望向伊阙山口,两山对峙如门,伊水穿流而过,正是“一夫当关”的险地。他忽然想起师父说的“煞气需以善念化”,龙门石窟的十万佛像,何尝不是一座巨型的“风水阵”?以佛法的慈悲对冲战场的凶煞,让戾气不至于反噬洛阳的王气。可五代十国的战火,连佛像都未能幸免——不少佛龛被凿毁,佛像的头颅滚落山间,这座“镇煞阵”,终究还是破了。
袁天罡捻着胡须,指尖划过清化坊旅店的窗棂,望向远处邙山轮廓:“墨禅可知,洛阳的风水根脉,一半在山,一半在水。”
墨禅拱手:“愿闻其详。先生常说‘山水定格局’,洛阳十三朝古都的气象,想必藏在其间。”
“先说这山。”袁天罡指向北方,“那邙山被称作‘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正是因其‘枕山蹬河’的地势——背依邙山,脚踩黄洛二水,土厚水低,帝王将相皆想在此安魂,以致‘北邙山头少闲土’。隋炀帝当年登邙山远眺,见南边伊阙两山夹河,直呼‘此乃龙门,真龙天子的门阙’,当即定了新都中轴线,从伊阙到邙山顺势建城,这便是都城风水的根基。”
墨禅眸中一亮:“难怪龙门石窟自北魏起便成祈福圣地,孝文帝迁都后首开石窟,原是看中这天然门户的气韵?”
“然也。”袁天罡颔首,“山水不仅定格局,更藏玄机。昔日有民工为解修恭陵之困,便借风水之说劝武则天移行宫——称白云峰‘龙遇水则通’,却言山下‘伏祸藏险’,引得女皇北移居所,恰好望见陵冢,工程才得竣工,那地方后来便叫安驾滩。就连这清化坊,紧邻皇宫、粮仓与码头,占尽水陆之便,方能成为藏风聚气的要地,我当年在此留宿,亦因看中这‘八卦中转站’的气场。”
墨禅望着街外洛河波光:“如此说来,龙门的‘鲤鱼跃龙’传说,也是风水与人心的呼应?”
袁天罡笑道:“山水为体,人心为用。伊阙的天然门户之气,育出‘跃龙’的祥瑞意象;卢舍那大佛的开凿,借山水灵气祈福家国,这便是洛阳风水的真谛——非只山川造势,更在人借天时地利成其事。”
醒来时墨禅特意在网上搜索了洛阳的资料。她在日记本上记下“煞气聚于骨,善念凝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