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臼地狱的空气里,弥漫着五谷腐烂的酸馊味与骨肉研磨的腥气,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刺鼻得让人忍不住蹙眉。
整个地狱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雾气中隐约可见数十组巨大的石臼与石锤,石臼由万年玄岩雕琢而成,直径足有三丈,深约一丈五,内壁光滑如镜,却沾着暗红的血渍与肉末,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研磨。
石锤悬挂在粗壮的柏木架上,锤头由青铜浇筑,重达千斤,表面布满了狰狞的凸起,每一次落下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在石臼中发出“轰隆”巨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鬼差们身着皂色短打,腰束铁链,正有条不紊地驱赶着罪人们。
他们手中的皮鞭带着倒刺,抽打在罪人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却始终不发出一句多余的呵斥,只有石锤起落的轰鸣与罪人的惨叫在雾气中回荡。
我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被两个鬼差架到石臼前,他的衣衫破烂不堪,头发枯黄纠结,眼神里满是恐惧与麻木。
鬼差毫不留情地将他推搡进石臼,男人踉跄着摔倒在臼底,还没来得及挣扎,鬼差便拉动了悬挂石锤的绳索。
“轰隆——”千斤重的石锤轰然落下,男人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瞬间被捣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酱,鲜血与碎骨顺着石臼的内壁缓缓流淌,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姥姥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不敢再直视石臼中的景象。
可没过多久,那滩肉酱竟在阴煞之气的滋养下,慢慢凝聚成形,重新变回了那个男人的模样,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里的恐惧也愈发深沉。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石锤再次落下,将他又一次捣成肉酱,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他生前是个浪荡子,家境殷实却从不珍惜,视粮食如粪土。
”姥姥的声音在轰鸣中依旧清晰,她指着那个不断被捣成肉酱的男人,“他家的粮仓堆得像小山,可他每顿饭都要倒掉大半,说‘粮食有的是,何必吃剩的’。
有一年闹饥荒,村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他的父母劝他开仓放粮,接济乡邻,他却死活不肯,还把发霉的粮食扔到街上,说‘就算喂狗,也不给那些穷鬼’。
更过分的是,他用餐时满口秽语,经常用恶毒的语言辱骂下人,甚至在长辈面前也毫无礼貌,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顺着姥姥指的方向,我又看到一个穿粗布衣裙的女人被推入石臼。
她生前是个农妇,却极其浪费粮食,收割庄稼时故意践踏禾苗,做饭时总是做多,吃不完就随手倒掉,还说“我自己种的粮食,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仅如此,她说话还极其粗鲁,邻里之间有一点小事,她就会站在街头破口大骂,秽语连篇,让周围的人都不堪其扰。
石锤落下,女人同样被捣成肉酱,随后又重塑人形,承受着反复的痛苦。
“粮食是上天赐予的珍宝,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用汗水换来的。
”姥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的。这些人肆意浪费粮食,践踏五谷,就是在糟践上天的恩赐,辜负农民的辛劳。
而口出秽语,污染的不仅是自己的心灵,也会伤害他人的感情,破坏邻里的和睦。”
姥姥顿了顿,继续说道:“舂臼地狱的刑罚,就是要让他们尝尝饥寒交迫、粉身碎骨的痛苦。
每一次石锤落下,都是在敲打他们的良知,让他们记住粮食的珍贵,明白说话要文明礼貌。
罪轻的,经过千次舂杀,待心中的贪念与戾气消散,便可投胎转世;罪重的,则要永远留在这石臼之中,承受永无止境的舂杀之苦,直到灵魂被彻底净化。”
我看着那些在石臼中反复被舂杀的罪人,心里一阵感慨。
粮食来之不易,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珍惜每一粒粮食,杜绝浪费。
同时,说话也要文明礼貌,用温和的语言与人相处,才能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姥姥牵着我的手,缓缓走过这片充斥着轰鸣与惨叫的地狱,石锤起落的震动透过地面传到脚底,仿佛在提醒着我,做人要懂得惜福,要常怀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