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黑风岭的山脊时,蒙烈牵着马,丫丫牵着他的衣角,两人慢慢往山下走。竹篮里的槐花糕还剩小半块,灵泉水晃出细碎的涟漪,沾在篮沿的槐花瓣被风一吹,悠悠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像撒下一路淡香的路标。
“你看,灰雀在前面等咱们呢。”丫丫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三只灰雀正蹲在枝头,见他们过来,立刻扑棱棱飞起,绕着两人转了两圈,又往老城区方向飞了段路,停在另一棵树上回头张望,活像尽职尽责的向导。
蒙烈笑着握紧她的手:“它们比阿木哥还急,怕是早就想回去报喜了。”他指尖的蓝光与丫丫戒指上的粉光轻轻相触,在晨光里撞出细碎的金芒,“不过别急,咱们慢慢走,正好看看沿途的景致——平时忙着练剑,倒没发现这条路这么好看。”
路旁的野菊开得正盛,紫的、黄的、白的,挤挤挨挨铺满坡。丫丫弯腰摘了一朵最大的紫菊,别在蒙烈的衣襟上,歪着头打量:“这样才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侠客。”
蒙烈低头闻了闻,花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倒有股清爽的气息。他也摘了朵白色的小菊,别在丫丫发间,与她的槐花簪相映成趣:“那我的女侠,咱们得快点走了,不然王大娘的早饭该凉了。”
提到早饭,丫丫的肚子果然“咕噜”叫了一声,惹得两人都笑起来。她拉着蒙烈加快脚步,马尾巴甩得欢快,蹄子踏在石板路上“嗒嗒”作响,惊起几只停在路边的蚂蚱,蹦跳着躲进草丛里不见了。
快到城门口时,远远就看见老槐树下站着好些人。王大娘挎着个食盒,踮着脚往山路这边望,头巾被风吹得鼓鼓的;阿木哥靠在铁匠铺的门框上,手里转着个铁环,见他们出现,立刻把铁环往地上一扔,朝着众人喊:“来啦来啦!”
“可算盼着你们了!”王大娘第一个冲上来,拉着丫丫的手就往她发间瞅,看见那朵白菊,又瞅了瞅她手上的戒指,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哎哟,这戒指真俊!阿烈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丫丫的脸瞬间红透,往蒙烈身后躲了躲,却被蒙烈轻轻推到身前。他从怀里掏出另一枚戒指,举起来晃了晃:“大娘您看,是一对呢。”
“好好好!”王大娘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些,把食盒往丫丫手里塞,“快,这是给你们留的热粥和菜团子,路上肯定饿坏了。”
阿木哥凑过来,撞了撞蒙烈的胳膊:“可以啊你,居然偷偷跟丫丫去了黑风岭,还不带上我?”他眼珠一转,又看向丫丫,“嫂子,他没欺负你吧?欺负了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去你的!”蒙烈笑着捶了他一下,“别教坏我媳妇。”
“哟——”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林叔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后,捋着胡须笑:“早就说这俩孩子投缘,果然没看错。阿烈啊,回头让你娘的牌位也高兴高兴,把这事跟她念叨念叨。”
提到娘,蒙烈的眼眶微微发热。他点头:“等会儿就去祠堂,跟娘说一声。”
丫丫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轻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祠堂在老城区的最深处,青砖灰瓦,透着股肃穆。蒙烈推开虚掩的木门,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蒙烈母亲的牌位,旁边还放着那本泛黄的日记。蒙烈上前点了三炷香,丫丫跟着他一起鞠躬,动作虔诚。
“娘,我带丫丫来看您了。”蒙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祠堂里,“我们在黑风岭看了日出,跟您日记里画的一样美。我给她戴了同心戒,以后会好好照顾她,您放心吧。”
丫丫也对着牌位轻声说:“伯母,我会好好陪在蒙烈身边,跟他一起练剑,一起守护老城区,您不用担心。”
供桌上的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蒙烈望着牌位上母亲的名字,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以前总觉得娘走得早,好多话没来得及说,现在才明白,她的爱一直都在,藏在日记的字里行间,藏在黑风岭的日出里,藏在他与丫丫紧握的手心里。
从祠堂出来时,日头已经升到半空。老城区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卖豆腐脑的吆喝声、铁匠铺的叮当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鲜活的曲子。丫丫拉着蒙烈往灵植园走,说要去看看那些同心草。
灵植园里,他们亲手栽下的同心草已经爬满了花架,紫色的小花一串一串垂下来,招得蜜蜂嗡嗡地绕着转。蒙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他昨天特意采的黑风岭的月见草种子。
“咱们把这个种在这里吧,”他说,“让它跟同心草一起长。”
丫丫立刻点头,蹲下身用手指刨土。蒙烈也跟着蹲下,两人配合着把种子埋进土里,又浇了点灵泉水。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落在他们手上,戒指的光与花叶的绿相映,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以后啊,”丫丫靠在蒙烈肩上,“咱们每年七夕都去黑风岭看日出,每年都种点新种子,让这里的草啊花啊,长得密密麻麻,像咱们的日子一样,热热闹闹的。”
蒙烈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好,都听你的。”
远处传来王大娘的喊声:“蒙烈!丫丫!快回来吃午饭啦!”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往回跑。同心草的花瓣被风吹落,轻轻落在他们身后,像无数细碎的祝福,铺在通往未来的路上。老城区的时光,就这么慢慢淌着,暖得像怀里的灵泉水,甜得像没吃完的槐花糕,好得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