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丽最终带着一丝未能满足的好奇心和对那“冷香”的些许回味离开了。门关上的瞬间，林晓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她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感觉比码了一万字还要累。
她赶紧将左手的套袖褪了下来。手腕上，那条小白蛇依旧安静地缠绕着，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仿佛刚才那剧烈的震动和后来奇异的冷香都与它无关。
“那个……蛇君大人，刚才谢谢了啊。”林晓晓心有余悸，又带着点感激地说道。不管过程如何，结果确实是苏晓丽被转移了注意力。
墨辰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几秒，它那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才冷冷响起：“下不为例。若再让本君屈尊于此等……织物之下，后果自负。”
虽然语气很冲，但林晓晓莫名觉得，这位大爷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怒，更像是一种……被冒犯后的别扭警告？
“是是是，绝对没有下次了！”林晓晓从善如流地保证，心里却想，但愿没有下次了，这种刺激她可不想再来一回。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将苏晓丽带来的零食收拾好，那杯芋泥波波奶茶倒是给了她不少安慰。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向被自己塞进抽屉的玉盒，眉头微微蹙起。
苏晓丽的到来像是一个插曲，提醒了她现实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房租、稿费、编辑的催命符，以及手腕上这位不知何时才能“毕业”的室友，还有昨晚那惊魂一幕……
“蛇君大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昨晚那个灵体，和这个玉盒有关系吗？还有，为什么苏晓丽会闻到那种……味道？”她指了指抽屉。
墨辰似乎沉吟了片刻，才答道：“玉盒曾是封印核心，残留气息对阴秽之物确有吸引。至于那凡人女子所闻……”它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别扭，“不过是本君驱散杂念时，自然流露的一丝清静之意罢了。”
清静之意？林晓晓回想了一下，那冷香确实让她当时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看来这位蛇君大人也不全是破坏力，还有点安抚人心的辅助技能？
“那……这玉盒一直放在我这里，会不会很麻烦？要不要……处理掉？”她试探着问。这东西像个烫手山芋，她有点想扔掉了。
“不可。”墨辰立刻否决，“此物虽引来麻烦，但亦是关键。其内或许藏有线索，关乎本君恢复乃至离开此界之法。”
离开？林晓晓心里莫名动了一下。对了，这位大爷恢复力量后是要离开的。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她终于能恢复正常的、没有蛇形手镯和灵体骚扰的生活。但为什么……听到“离开”两个字，她心里会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没太察觉的异样？
她甩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抛开。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生存问题。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作者后台，想看看昨天更新后的读者反馈。令她惊喜的是，新章节的数据居然不错！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卧槽！作者这章写的氛围感绝了！感觉主角捡到的不是金手指，是个祖宗啊！】
【+1，那个玉镯里的老爷爷（？）逼格好高！爱了爱了！】
【描写方式好像变了，更细腻更有意境了，是换大纲了吗？】
【更新！摩多摩多！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发展！】
清一色的好评和催更！
林晓晓看着屏幕，眼睛都亮了。被读者肯定的感觉，对于她这个扑街写手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她忍不住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哼，若非本君指点，凭汝那粗陋文笔，焉能如此？”墨辰凉飕飕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林晓晓的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但看着实实在在增长的数据，她还是忍不住反驳：“那也是我写的！您只是提供了……呃，战略指导！”
“若非本君亲身……哼！”墨辰话说一半，似乎觉得有失身份，又咽了回去，但那股“都是我的功劳”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了。
林晓晓心情复杂。一方面，她确实得益于墨辰的“指导”，另一方面，又对这种被“甲方”全程监控指点的创作过程感到憋屈。
但无论如何，数据的提升是实打实的。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那点小小的自尊，趁热打铁，继续更新。
这一次，她写得更投入了。甚至开始主动和墨辰讨论起某些细节来。
“蛇君大人，您看这里，如果让主角发现玉镯能在危机时刻自动护主，是不是更能体现它的不凡？”
“可。但需含蓄，于细微处见真章，而非喧宾夺主。”
“那这里呢？主角对玉镯产生依赖心理，这个转折合理吗？”
“……凡人对超出理解之力产生依赖，乃是常情。可写。”
一问一答间，效率居然出奇的高。林晓晓发现，只要不触及这位大爷的“尊严”底线，在某些方面，它其实算是个不错的（如果忽略其毒舌）顾问。
夜色渐深。
当林晓晓写完又一个高潮段落，满意地保存文档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火。
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成就感满满。虽然过程曲折，但似乎……绑定一个“上古顾问”也不是全无好处？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清晰而缓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不是急促的门铃，而是这种老式的、用手指关节叩击门板的声音。
林晓晓的动作瞬间僵住，伸懒腰的手停在半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么晚了，会是谁？
苏晓丽刚走不久，而且她来之前肯定会打电话。房东？物业？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上门。
她屏住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固执的规律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林晓晓猛地看向房门，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手腕上的小白蛇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正静静地“望”着房门的方向。它的身体微微绷紧，不再是之前那副慵懒的模样。
“蛇……蛇君大人？”林晓晓用意识颤抖着呼唤，寻求一丝安全感。
墨辰没有回应她，它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门外。
过了几秒，那冰冷的、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才在她脑海中响起：
“门外……无人。”
林晓晓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无人？
那这敲门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笃、笃、笃。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这一次，似乎比前两次更近了些？仿佛……就在门板的内侧？
林晓晓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她惊恐地看着那扇普通的防盗门，仿佛那后面藏着什么极其恐怖的怪物。
她想起昨晚天花板上滴落的粘液，想起墨辰说的“低等灵体”。
难道……又来了？而且这次，更厉害？都能模拟出敲门声了？
“是……是那种东西吗？”她声音发颤地问。
墨辰依旧盯着房门，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非是寻常秽物……此物，有‘形’。”
有形？！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可能不只是黑影或者气息，而是能真正接触到现实世界的东西？
林晓晓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敲门声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晓晓连大气都不敢喘，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她以为那东西可能离开了的时候——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摩擦声，从门锁的位置传了出来。
林晓晓惊恐地看到，她明明已经反锁了的房门把手，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极其缓慢地……拧动！
它想进来！
林晓晓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门把手一点一点地转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哒”声。
就在门锁即将被彻底拧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晓晓左手手腕上，白光骤然大盛！
比昨晚那道细丝要明亮、凝聚得多！
那道白光并非射向房门，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以林晓晓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光晕，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昨晚更加强横、更加古老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她手腕处汹涌而出，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那正在拧动的门把手，猛地停滞了！
门外，传来一声极其短暂、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的、非人的嘶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伤了一般！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而迅速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逃离的声音，迅速远去，消失在楼梯口。
一切，再次恢复了死寂。
门把手静静地停在那里，不再转动。
笼罩着林晓晓的白色光晕缓缓消散，手腕上的小白蛇似乎耗尽了力气，脑袋耷拉了下去，金色的瞳孔也黯淡了不少，重新闭上了眼睛。
林晓晓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过了好半晌，她才颤抖着，带着哭腔小声问道：
“蛇……蛇君大人……它……它走了吗？”
这一次，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晓晓以为墨辰是不是又陷入沉眠或者出了什么事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明显疲惫的声音，才在她脑海中响起：
“……嗯。”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力气。
林晓晓看着那恢复了平静的房门，又看了看手腕上那明显变得虚弱的小白蛇，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今晚来的，到底是什么？
而墨辰为了护住她，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