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军区的会议室宽敞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深红色的会议桌上。王振国笔直地坐在新同事中间，听着领导介绍自己的履历。
王振国同志，原新疆军区特种作战旅参谋长，多次参与边境反恐行动，荣获...
领导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匆匆推开，一名干事快步走进来，将一份标有字样的文件递给领导。
领导扫了一眼文件内容，眉头瞬间拧成了结。他环视会议室，目光在王振国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清了清嗓子：同志们，刚接到上级紧急通知，广西防城港有秘密行动需要支援。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领导继续道：为确保行动隐蔽性，需要抽调没有在边境露过面的特种兵战士和指挥官。
文件在与会者手中传阅，当传到王振国手中时，他的指尖微微发凉。纸上简短的几行字，却意味着至少两个月的分离和不可预知的危险。
如果是以前，没有小诺之前，他看到这种任务绝对会第一个请战。边境反恐是他的专长，危险对他而言不过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但现在，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里有小诺刚发来的消息，说晚上要带他去尝北京最好吃的涮羊肉。
各位有什么想法？领导的声音将王振国拉回现实。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领导叹了口气：战士好抽调，但指挥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王振国身上，欲言又止。
王振国明白那眼神的含义——自己是新调来的，面孔生，经验丰富，是最合适的人选。但领导显然也知道他的背景，不敢直接下令。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王振国刚站起身，领导就叫住了他：振国同志，能聊几句吗？
两人走进办公室，领导关上门，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振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明白。
但是...领导欲言又止。
领导，王振国抬起头，眼神坚定却带着罕见的请求，能让我回去和爱人商量一下吗？
领导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地点头：当然，当然！明天给我答复就行。
下班后，走出军区大门，北京的夕阳正染红天际。王振国摸出手机，拨通了小诺的电话。
下班了吗？他轻声问。
刚下班！小诺的声音充满活力，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军区门口。王振国顿了顿，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小诺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面说。
一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碰面。小诺穿着一件粉色t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显得格外柔软。王振国伸手将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到底怎么了？小诺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王振国深吸一口气，将任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说完后，他紧盯着小诺的脸，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小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很快又扬起一个笑容：这是好事啊！说明组织上重视你！
小诺...王振国握紧她的手，我可以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小诺歪着头问，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是常说，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吗？
王振国胸口发紧：但这次不一样...我有选择。
因为你父亲？小诺敏锐地问。
王振国默认了。以王家的背景，他确实可以轻松推掉这个任务。
小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振国，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因为我。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如果你想去，就去；如果不想，就拒绝。但不要让我成为你的借口。
听到小诺对他的支持和理解，王振国将她拉入怀中，鼻尖埋进她的发间，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束缚，而是自由；不是牺牲，而是成全。
我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小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点头：
第二天一早，王振国向领导汇报了决定。领导如释重负，拍了拍他的肩：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明天就出发，有问题吗？
没有。王振国立正回答，声音铿锵有力。
当天晚上，小诺和同事换了原本要值的夜班，为王振国收拾行李。她像个忙碌的小蜜蜂，一会儿往行李箱里塞防晒霜，一会儿又塞防蚊液，嘴里还不停念叨：广西湿热，蚊虫多...这个驱蚊水很管用...
王振国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胸口又酸又胀。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别忙了，部队会配发这些的。
小诺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前：让我做点什么...不然我会疯的。
王振国捧起她的脸，发现她眼圈已经红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刚来就要走。
傻子，小诺吸了吸鼻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两人相拥而眠，却都辗转反侧。王振国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轻轻起身，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到星星，他仰头望着那些遥远的光点，思绪万千。
睡不着？小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王振国的外套，显得格外娇小。
王振国掐灭烟，将她搂入怀中：吵醒你了？
小诺摇摇头，靠在他胸前：振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一定要回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不能没有你。
王振国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答应你。
第二天清晨，军区派车来接王振国。小诺坚持要送他到集合点，一路上紧紧握着他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集合点前，其他抽调的特种兵已经列队站好。王振国拎着行李，转身面对小诺：就到这儿吧。
小诺点点头，强忍泪水：
照顾好自己。王振国抬手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我每天都会想办法联系你。
小诺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王振国喉头发紧。他最后抱了抱她，然后转身走向队伍，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跑回去。
而在他身后，小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当王振国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中时，她终于崩溃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整个人蹲在地上，无声地颤抖。
不远处，带队军官看到了这一幕，犹豫了一下，走到王振国身边：王参谋长，你爱人...
王振国摇摇头，声音沙哑：让她哭吧。他顿了顿，我也舍不得。
军官了然地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什么。
登上军用运输机，王振国透过舷窗望向北京的天空。云层之下，是他此生最牵挂的人。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有小诺偷偷塞进去的照片，背面写着：无论多远，我都与你同在。
引擎轰鸣，飞机缓缓升空。王振国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我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