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挂了电话，在书房里又静坐了好一会儿，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赵磊话语里那份沉重的无力感，让她心里也跟着发堵。她揉了揉眉心，感觉一阵疲惫袭来，不单是为那天那场闹剧，更是为赵磊和雪莉那看似无解的未来。
王振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他看着妻子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淡青，心疼地叹了口气。
“还在想赵磊的事？”他在她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语气温和。
小诺端起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她点了点头，把赵磊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灰心话，大致跟丈夫复述了一遍。
“振国，你是没听见他那语气……我真怕他钻了牛角尖，对婚姻彻底失去信心了。雪莉那边刚有点起色，他这边要是……”小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虑。
王振国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等小诺说完，他才伸出手，覆在她握着茶杯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小诺，”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我知道你心疼赵磊，也希望他们小两口好。你这次出面敲打刘美兰，稳住雪莉，做得已经够多了，甚至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你作为姐姐的本分。”
他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着妻子：“但是，有些路，终究得他自己走。有些决定，也必须由他自己来做。”
小诺想说什么，王振国微微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耐心地说道：
“你想想，这次你帮他压下了刘美兰，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你不能每次都冲在前面替他解决家庭矛盾。他是成年人，是丈夫，是父亲，他必须学会自己面对和处理这些问题，学会在母亲、妻子和自己的小家庭之间找到那个平衡点。这个能力，别人给不了，只能他自己在摸爬滚打中练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语重心长：“你管得太多，插手得太深，短期内看是帮了他，长远来看，反而可能让他产生依赖，或者让他觉得自己的空间被挤压了。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酸甜苦辣，都该他们自己去体会、去消化。你我把底线给他们划清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支持和港湾，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吧。”
王振国看着妻子依旧紧蹙的眉头，放柔了声音：“小诺，我知道你重情义，看不得家里人受委屈。但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为公司想想，为咱们这个大家想想。你太累了。赵磊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处理吧。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
小诺听着丈夫的话，久久沉默。她知道王振国说得有道理，甚至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她确实有些越界了，出于关心，却可能无形中剥夺了赵磊成长和独立解决问题的机会。她总是习惯性地想把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下，却忘了，雄鹰也需要独自面对风雨才能飞得更高。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郁结都呼出去，然后反手握了握王振国的手，语气带着一丝释然和疲惫：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罢了，各自有各自的福，我啊，管好咱们自己这一摊子就行了。”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或许，放手，也是一种更深沉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