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完全不知道这个哥们想要干什么。严格来说,他和威廉应该是一伙的才对。而且,自己面具也能戴,所以,威廉有一种预感,这哥们认识自己。
所以,是为了出名才来的吗?威廉一边走,一边想。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很快,麻烦就要上门了。谢天谢地,这次终于不是倒霉的唐人街警察局了。
虽然,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威廉依旧感觉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因为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伙人,可不在威廉的计划之内,看上去,太像是来灭口的了。
而且,衣服给了威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所以,在给处刑人汇报情况之前,他准备先打一个电话给闫先生。
“闫先生,唐仁那边可能要你自己多费心了。我可能要先走了。”
威廉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开口说到。
“能问一下为什么吗?”闫先生那边似乎在吃饭,周围人声鼎沸的。
“曼谷太危险了,我今天在城里面还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所以干这一票的风险有些大啊,闫先生。跟着唐仁的话可能出问题的。”
闫先生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好吧,你既然察觉到危险,就先避一避。唐仁这边我会安排其他人照应。”
“嗯,还有一个消息,我听说你和当地军方的关系不错啊!闫先生。”威廉开口说道。
“……你想问什么?”闫先生没说什么,但是威廉已经听出来了。
“没什么,那么,我就先撤了,有机会再见面。”威廉开口告辞。
挂断电话后的威廉反而笑了,得了,闫先生肯定知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搞什么事,但是威廉感觉自己已经抓到尾巴了。
另一边的闫先生则不是很在乎,就像他帮威廉一样,他自然也可以帮别人,只要他闫先生愿意,唐人街闫先生说话就是管用。
“不用管他吗?”阿香坐在一边,也不吃饭就这么看着闫先生吃饭,闫先生吃饭的时候可没有他们这些小辈说话的地方。但是好在,她现在已经可以上桌了。
“不用管他,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派些人跟着久可以了。多余的事情不要做。”闫先生很冷静,瘦弱的身体里面所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但是哪怕说这样,也没有他内心的野心高。
威廉之前一直在想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进到城里面的,但是现在威廉知道了,果然啊!这种事情闫先生果然知道,他和军方的关系真还挺好的。
那现在,曼谷就更不能呆了。话说,威廉突然想起来,闫先生是不是也在高桌下面来着,所以,他们的动作,好像有些出格啊!
显然,城里面来了外人的消息,闫先生非但没有对高桌透露,反而还帮着遮掩了一下,否则根本就瞒不住高桌。那么闫先生想要干什么呢?威廉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从威廉收到的情报上面看出来的。威廉指尖捻着那几张薄薄的情报纸,灯光下,纸页边缘泛着陈旧的黄。上面罗列着酒店里所有人的资料——前台的资料、服务员里面的那对夫妻、甚至连地下室养着的猫都写得清清楚楚,可是却唯独缺少了那队进来就奔着杀人来的那队人的信息。
有意思了,威廉将手里面已经成为废纸的过去点燃,看着这些辛苦搜集来的情报化成灰,落在地上。
威廉判断事情两个可能,第一个,那就是情报有问题,第二个,那就是给他情报的处刑人也被骗了。
威廉不是很想搞举报这一手,第一点是因为威廉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拿不到什么好处,还容易被惹一身点麻烦。
另一个原因则是没好处拿,处刑人能给自己的东西多呢?还是闫先生能给自己的东西多呢?那肯定是闫先生,因为威廉想要他们手里的那张票,打好关系是肯定的。
思考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后,威廉才拨通了处刑人的电话。严格来说,威廉的任务是莫友乾派的,所以,威廉还要和他也聊一聊,在那之前,威廉得先把自己手上的工作给做了。
“好多事情要说,首先,那个经理应该是死了,我没办法检查,你得自己查了,人来的太快了。”威廉也不寒暄,直接开口就汇报工作,一副公事公办,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走的样子。
“第二个,有一伙人直接进来找人了,不知道是你派来的,还是别人。我看着不像是你能找到的人。”
“还有一个事情,有人想对我动手,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排出来了,要不是你喊来的人,那就有意思了。”威廉开心的很,这边越乱越有意思,反正威廉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处刑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我派的人。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会派人调查这伙人的来历的。”
威廉挂断了电话后,就离开了,走之前,威廉还要再去见一见人才行。
一座破破烂烂的筒子楼,甚至没有什么值得贼惦记的。可以说,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拍鬼片,都不用额外布置的那种,直接来就能演。残破的墙壁,四周都贴着小广告,楼道堆放的杂物,长长的走廊,高低差的楼梯,给威廉带来了很强的视觉冲击。压迫感如同潮水一样袭来。
走到电梯里面的威廉现在已经有些慌了,这个破地方,确实是有水平的,电梯又老又破,楼道里面全是杂物,还有一个在走廊里滑滑板的小孩,穿着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连衣裙。
威廉走到了门口,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了。思诺的家,现在是白天,上班的点,威廉希望不要那么背,遇到思诺的爸爸,不然,思诺的替罪羊死了事情只会更麻烦。
轻轻的敲了敲门,威廉就站在门口等待着。
没有让威廉久等,很快,思诺就打开了门,门口的铁链阻止了门的进一步展开,同时如同一条项链一样,圈在思诺的脖子上面。
“你好,思诺同学,请问我可以进去吗?”威廉连来意都不想表达,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思诺,这个场面对门里和门外面的人来说,压迫感都非常强。
“你是谁啊?来干嘛的?”小女孩的冷静和天真的眼神会让任何一个路人都有些感叹。可惜了,威廉并不是什么路人,而且他真的很了解思诺。
“我来是想和您聊聊,关于颂帕的事。”威廉保持着长期以来耳濡目染的礼貌。
他们办事情,哪怕的对小孩,或者是对老人,也都会表达诚恳的尊重。就算是在厮杀的过程中也保持着这种礼貌,一种虚假的礼貌。
思诺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让威廉进来了。她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已经被人找上门来了,那么能做的事情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她对威廉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带路的路上,思诺一直低着头,让威廉看不到她眼神里面的变化。
“很精彩的表演,思诺小姐,您果然天生就适合吃这一碗饭。”威廉看了看在他对面握着笔在写家庭作业的小孩突然开口说到。言语里面不乏羡慕的元素在,毕竟,威廉最早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隐藏水平,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
“您知道吗?我也认识一个喜欢玩铅笔的。虽然他现在没什么时间,但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两个人聊一聊。”威廉想起来了威克。确实,要不是约翰的前车之鉴,威廉肯定不会防备那根铅笔。但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这已经是最不引人瞩目,但是还拥有一点点攻击性的武器了。
“您在说什么啊?叔叔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还有你中文说的真好。”思诺对着威廉憨憨的笑了笑,就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对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保持一定的善意,进行毫无恶意的夸奖。
“谢谢你,思诺小姐,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威廉赞美着看到的美妙品德,但是依旧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
“您的计划,非常完美,思诺小姐,您的天赋真的很好,但是,能请您现在不要再带着这个假笑说话了好吗?”威廉戳破了假面,让思诺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成了冷漠。
还是被发现了啊,思诺有些头疼,这个家伙到底是那一边的,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计划他到底知道多少。想不清楚点思诺选择摊牌了。
“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q吗?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们的邀请了吗?”思诺开口说到,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不不不,而不是q的人,虽然他们的想法很天真,但是,做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依旧很小。”威廉对q进行着贬低,“真要说的话,我们的黑暗程度要比他们黑多了。我是来邀请你的,思诺小姐。”
“在您做出决定前,请问我可以先谈一谈您的计划好吗?”威廉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到思诺不再说话,一副你随便的样子,威廉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颂帕是您的养父杀的,计划是去偷一辆报废的车,找一个替罪羊。提前一周进到颂帕工坊里面,然后把颂帕干掉,让来帮忙的那个替罪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您的养父李先生送走。接下来就皆大欢喜了。”威廉开口回忆着剧情。“你的养父成功的除掉了让你感觉到有危险的人。”
“但是很可惜,您的消息源不可能知道,发生在另一边的事情,颂帕就是抢黄金的那些人里的一个,而被选为替罪羊的那个人,正好有一个侦探表弟。这些都和你的计划不符合。”威廉似乎也有些可惜,开口说。
“您想的很好,哪怕是事情暴露了和您一个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您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威廉很自信的说到。
“其实,我还对一些事情很好奇,就比如说,你准备怎么处理掉你的养父呢?毕竟在你最初的计划里面可没有黄金劫案这件事情。而显然,你的养父已经快等不及了。”威廉就像是解密解了一半,然后就进行不下去的三流侦探。这倒是让威廉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确定不适合当侦探,但是以他的能力来说,好像挺适合当出题人的。
“叔叔,你好奇怪啊!从哪里想到这些的呢?说话要有证据啊!”思诺有些紧张,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心态。
“证据?”威廉突然笑了笑,那里面的嘲讽意味简直不要太浓。“果然啊!你和秦风是同一种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明显不足。评价降低!理由过于天真!”
“在我们这里,证据这种东西,只要你人死了,对手想怎么捏造都可以,只要能瞒得住就行。只能你们的认知里面,才感觉证据是很重要的事情,拜托,思诺小姐,我们不是在断案,我们只不过是为了想要的东西四处奔波着想要的杀手而已。”
威廉的话让思诺有些发冷。她这才想明白威廉身上的危险气息是从哪里来的,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这就是纯粹的误会了,毕竟,威廉的冷漠是天生的,或者说,他很难代入到这个世界里面,就像是玩游戏,你面对不同的Npc有不同的感受,但你不会因为杀了个Npc有什么情感波动,尤其是你们还没进行什么对话。
房间里面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思诺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退,后背不小心撞到身后的黄铜烛台,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她看见威廉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丝毫温度,那双总是显得温和的蓝眼睛里,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你……”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窗外的月光恰好被云层遮住,房间里骤然暗下来,衣柜镜子反射出两人对峙的影子,威廉的轮廓在昏暗中像尊沉默的石像,压迫感却如潮水般漫过来。
思诺突然想到了前些天上门来的那个自称q的家伙,在褪去伪装后,思诺也感受到了和此时相似的气息,只不过威廉身上的气息要危险的多。凝固的气息在下一秒被威廉自己打破了。
“但是,为了让你开心,或者说为了让你服气,所以证据自然是有的。颂帕工坊里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报废车的线索,都指向了李先生。比如说,那个可以自动连接的音响。”威廉看着思诺,目光锐利。
“而关于你的线索就更好找了。思诺小姐。”威廉戴着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假笑。“您好像很喜欢写日记,虽然很失礼,但是,能借给我看吗?”
思诺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快要炸开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日记……那本藏在床头柜最深处、锁着她所有秘密的日记,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动过我的东西?”思诺的声音发颤,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那些深夜写下的困惑、恐惧,甚至是对威廉隐约的怀疑,此刻都像被摊在阳光下的秘密,让她浑身发冷。更可怕的是,思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被动过了。
“如果我能杀了他,我会先去找一辆无主的车,和一个替死鬼。”威廉依靠着脑海里面点记忆,大致说出来了思诺日记里面的内容。“我要让他受到千百倍的惩罚!”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思诺心上,她眼前阵阵发黑,那些自以为安全的记录,原来早成了对方手里的利刃。她突然想起昨天回家时,床头柜的抽屉似乎比平时多露出了一条缝,但是似乎又只是自己的错觉。当时只当是自己记错了,现在想来……
“您好像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很好,那么在我们之间就有再见一次的可能性了。那么,等下一次见面再说吧。”威廉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说,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拿到过那本日记。
“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那本日记本卖给我吗?我想留作收藏,之前看的太快,都没有发现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这还真是可惜。”威廉遗憾的说到,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在骗小女孩罢了。然后,威廉从兜里面拿出来了200美元。“这个就当做是礼物好了,您可以买个新本子,然后继续您的日记生活。”
“所以,”威廉的假笑更深了些,“现在可以把日记给我了吗?或者,我自己去拿也可以。”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动作从容得像在谈论天气,“毕竟,我也很想知道,思诺小姐今天又写下了什么有趣的内容。”
思诺还是屈服了,将日记交了出来。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命脉交给了威廉,才怪,完全可以解释是幻想的就好了,而计划的实施者是自己的养父。看来,这里面有意思点事情还有很多啊!
思诺看了看桌子上面的钱还有名片,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迷茫。反而是有些激动,这个世界有意思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威廉离开了思诺的家,目的已经达到了,选择威廉要干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家,这边就交给他们打架就好了。威廉关上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金属锁舌弹回的轻响像句无声的告别。他转身下楼,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与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一同被甩在身后。这个声音在威廉听来就更像是鬼片了。
楼梯一共也就只有几节而已,威廉很快就又来到了电梯的门口。
正好,电梯的门开了。思诺的养父李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麻木,身体僵硬,就像是另一个灵魂在掌控这具身体一样。
俩人擦肩而过,就像是他们的身份一样,完全就是陌生人。威廉和这里面的气质格格不入,好在,还有另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也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威廉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手又硬生生的插到了电梯门里,迫使电梯又一次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忘了买东西了,还要下去一趟。”李点声音并不沙哑,反而还挺好听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李就跟在这个可疑人物的后面。
站在威廉的角度,分明就是李先生更加的可怕一点。这人站在角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与这栋老式公寓楼的陈旧气息格格不入,倒和威廉身上那股刻意压制的疏离感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烟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过来,威廉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扫过来,那眼神像湖面一样平静,在他身上停顿了半秒,又落回自己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
“叮——”电梯到了一楼。俩人排着队走出了电梯,威廉对着思诺的养父李先生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就是冷静。
完全没有理会李先生在干什么,但是身体已经习惯性的将李先生也纳入自己的防守范径里面了。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要不就直接回纽约好了,他还要找莫友乾回下消息。这次,威廉至少希望可以得到莫友乾的推荐,去见一见北美方面的大佬——伍老爷子。轿车刚驶出两条街,威廉就抬手示意司机停车。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牌,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忽然改了主意。
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也说不准,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威廉离开了,那么,威廉成功的把自己从明面上的靶子,变成了暗地里面伺机而动的毒蛇。
而,好巧不巧的,威廉对于这边的事情还挺好奇的。但是威廉还是前往了机场,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后还有人在跟着。一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要是自己体面,那就体面,这些人闹不好就是送行的队伍,要是不体面,那这些人就是来找威廉麻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