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聊天时间结束,依旧是各回各家。
沈鸣铮把沈老爷子送回隔壁之后,连家门都没有进,转身就让阿蔡送他回半山别墅一趟。
回半山别墅干嘛?自然是去找照片。
隔壁这栋小别墅是沈鸣铮为了追求苏娓娓特意买下的,如今他也主要生活在这里。
但像老照片这类东西,仍旧放在半山别墅,并没有搬来小别墅这边。
苏娓娓说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即便沈鸣铮明知道大概率是没有的,但他仍舍不得让苏娓娓失望,还是想去找一找,万一有呢。
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不堵了,库里南一路开回半山庄园,沈鸣铮不等阿蔡把车停稳就急匆匆的下了车,直奔六楼的书房。
书房里不仅有书柜、书桌、沙发等物,角落里还摆着一口樟木箱子,那是他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他当年离开沈家老宅的时候,把这口樟木箱子带了出来,却从未打开看过。
但现在他想打开看看,看看这口樟木箱子里都有些什么,里面会不会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樟木箱子没有上锁,在老樟木特有的气味和材质的保护下,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仍旧保存完好,里面放着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没有发霉或是被虫蛀掉。
但沈鸣铮失望了,樟木箱子里东西很多,有他母亲和沈从谨一起拍的生活照、婚纱照,有他们的结婚证,有他们的定情信物和婚戒,还有他母亲的遗书…
那么多的东西,全是关于爱情、关于婚姻的,紧紧围绕着沈从谨这个老王八蛋,却没有一样是关于他这个亲生儿子的。
如果不曾爱过他,如果不曾期待着他的降生,那为何要生下他,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他母亲想要用来捆住沈从谨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她才不爱他,心中从未有过他这个亲生儿子。
到了沈鸣铮这个年纪,早就不期待什么母爱父爱之类的了,但此时此刻他仍旧不免有几分失落与伤怀。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沈鸣铮把樟木箱子重又关上,叫来佣人,让佣人把樟木箱子搬到了地下室,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看一眼这口樟木箱子,所以还是搬到地下室去最合适。
樟木箱子搬走之后,沈鸣铮又开始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张他小学时期的照片。
他小学都没读完,就被沈老爷子送出了国,临走之前,班主任组织全班同学拍了一张照片说是留念。
沈鸣铮在照片里找了两遍才终于找到自己,那时候的他,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漂亮,清清秀秀的,但绝对不会有人将他错认成女孩子。
看来,苏娓娓可能要失望了。
找到这张照片还不算,沈鸣铮又继续翻找,把他这些年拍的毕业照和证件照全都找了出来。
是的,除了毕业照和证件照以外,沈鸣铮几乎没有别的照片,他不爱拍照的。
苏娓娓接到沈鸣铮的电话时,她都已经睡着了。
“喂?谁啊?”
“娓娓,是我,你睡了吗?”
“睡了,早睡了,鸣铮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娓娓,我找到我小时候的照片了,你要下楼来看看吗?”
“下楼?……额,好,我这就下来”
哪怕苏娓娓睡得迷迷糊糊,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沈鸣铮的不对劲。
首先,若是一切正常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几张照片的事,这么晚了还给她电话让她下楼。
其次是沈鸣铮的声音,哪怕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变化,苏娓娓也听出来了,沈鸣铮的声音不对。
匆匆披上睡袍,苏娓娓就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去,她爸妈住二楼,张师傅张婶住一楼,她一定得小心些,可不能把他们给吵醒了。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苏娓娓不知怎么的竟想到了李煜的偷情诗,那叫一个越想越兴奋,不过她穿着拖鞋呢,手里拿的是手机。
从三楼到一楼,苏娓娓连灯都没敢开,就着手机屏幕那微弱的光下的楼,又做贼似的跑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鸣铮哥?”
“娓娓,我在这里”
沈鸣铮等在路灯下,见苏娓娓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苏娓娓的面前,一把将苏娓娓紧紧抱在了怀里。
“鸣铮哥,你喝酒了?”苏娓娓闻到了沈鸣铮身上淡淡的酒味。
“嗯,我喝酒了,但只喝了一杯”
沈鸣铮真的只喝了一杯伏特加,他没有骗苏娓娓,也永远不会骗她,
“娓娓,我刚刚回半山庄园找照片去了,但是没找到幼儿时期的照片,只找到了几张少年时期的照片,我拿给你看看。”
“好”
苏娓娓轻应了一声,等着沈鸣铮拿照片给她看,但沈鸣铮始终没有别的动作,就那么一直紧紧的抱着她。
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苏娓娓的脑子飞快运转了起来,很快她就想到了关键所在。
孟老爷子、孟老夫人、孟舅舅他们和她说过,沈鸣铮刚出生不久,他的父母就出现了婚变,沈鸣铮还没有上幼儿园呢,他母亲就自杀了。
她可真是昏了头,竟然说什么想要看沈鸣铮小时候的照片,她可真是不长脑子啊。
苏娓娓心中后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鸣铮,只好开口说道:
“鸣铮哥,我们能回房子再看照片吗?有蚊子咬我,再不回去,我会被蚊子吸成贫血的。”
“哈?”沈鸣铮一个没忍住,总算是笑了出去,也随之放开了紧紧抱住苏娓娓的手,“娓娓,你怎么穿个裙子就下来啦?”
“我这不是裙子,我这是睡裙”苏娓娓挥了挥手,挥开了一只企图叮她脸的蚊子,
“你打电话给我,十万火急的样子,我来得及换长袖长裤吗?”
“好吧,都是我的错”沈鸣铮立刻认错,见蚊子绕着苏娓娓飞,他也是心疼的很,就怕蚊子再把苏娓娓给咬了,“走吧,我们进屋去。”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