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头。
没有动静。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仅仅十几秒——
所有人都已消失在无边黑夜中。
风吹过,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梁音看着监控中的空荡场景,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一刻开始,我们才真的踏入了那个世界。”
陈默静立无言。
他知道——
这一支看似普通、毫不起眼的“本地队伍”,将成为:
神魔世界历史上最隐秘、也最深远的外来力量。
若有人在夜里观察,会看到陌生的年轻人背着包裹,悄然进入边境村落。
有的在天亮前敲响铁匠铺的门,声称远方流民寻求一份活计;
有的直接加入晨曦下的农田,用不好不坏的本地方言回应村民的问候。
没人怀疑,因为他们太“正常”、太真实。
在草原部族,几个克隆体靠着精准的生理适应调整,在短时间内模仿出游牧人的步态、坐骑习惯与弯弓姿势。
他们被收留,被考验,逐渐融入炉火旁的歌声与狩猎队列。
边荒地势险恶,强者为尊。
一些克隆体故意带着轻伤,从兽群逃出的模样,跌入边荒哨所的视野。
有人被怀疑,有人被收留,有人被当作炮灰……
但都成功站稳脚跟,观察这片血腥边境的真实运作。
少数克隆体直接接触山贼与游荡武装。
他们通过展示恰到好处的“狠意”与生存经验被接纳,
开始记录这些游离势力如何与神只有关联、又如何参与“收割季”的混乱。
更多克隆体则化身为普通的脚夫、护卫、赶车人,
跟随商队穿越道路、城关、集市,
成为连接不同区域的流动眼睛。
他们听见关于“上神”的流言、战争前的风向、某些神殿的暗中征召,
并将这些碎片整理,汇总。
当最后一名克隆体消失在荒野里,陈默深吸一口气。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本地情报网”,
正在这片神只统治的世界里悄然生长。
随着克隆体们在异世界各处落脚,他们与地球端的战士之间维持着一条隐秘而稳定的意识纽带。
这条纽带并非时刻保持双向活跃。
相反——为了避免异常的精神波动被神使察觉,克隆体在异界的夜晚、休憩、昏迷或冥想状态中,会自动进入一种被称为“低频休眠”的精神静默。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意识会悄然退后,让出身体主导权,进入梦一样的沉眠。
而就在克隆体闭上眼的瞬间,地球端的连接舱中,真正的战士们会缓缓苏醒。
一双双眼睛在昏暗的舱室里同时睁开,光点从瞳孔深处扩散开来,仿佛在黑夜中亮起的细微星芒。
工作人员轻声询问:“链接稳定吗?”
战士轻轻点头,然后开始——
把他们在异界白日所经历的一切,完整地复述。
从村镇里流传的神只传说,到部族里举行的献祭仪式;
从盗匪窝里刀光血影的规矩,到商队沿途关于“收割季”的种种流言;
从城中神殿的布告,到荒原上的诡异兽群动向……
每一条信息,都被精确记录、同步整合。
有时,一个战士在地球端醒来,将一天的情报倾倒而出;
与此同时,他的克隆体在异界正安睡在破旧茅屋的木床上,被篝火烤得暖暖的——
或躺在驼队的毡毯下,听着风吹沙砾的声音呼呼睡去——
或靠在盗匪营里的墙角,被落叶和草茎盖着,一动不动。
两具身体,一个意识,共同编织着这个世界的全景地图。
等所有情报报告完毕,战士们再重新闭上眼。
意识轻轻一沉,他们回到异界那具朴素的身体里,像真正的“本地人”一样迎接新的一天。
这一进一退之间,
地球端与异界的情报网络同步扩张,
像蛛丝般无声无息,却牢不可破。
随着时间推移,克隆体并不仅仅在执行侦察任务——他们正悄然融入世界的肌理。
在村镇、部族、商队、盗匪营地乃至边荒城墙上,他们开始接触到这个世界独有的技艺:
某些是朴素粗糙的武技,
某些是结合气血运行的秘法,
还有些被视为“祭祀之术”或“灵能”,却隐约可见体系化的雏形。
克隆体们天生的高适应性,使他们往往轻松就掌握了这些技能的入门。
而当夜幕降临、身体进入沉眠,地球端的战士便在意识链接中接管身体,将白天学到的技巧、经络走向、施术方式、失败原因乃至旁观者的点评……
完整上传至地球数据库。
科研人员随后将其与地球已有的功法体系进行比对、拆解和演算,用算法筛去迷信与错漏,提取出最稳定、高效、可复制的部分。
等战士再次醒来时,这些经过推演优化的“修正版技能”,便被重新灌回他们的脑海。
于是,一个奇妙的循环出现了——
白天:克隆体以惊人的效率领悟本地技艺;
夜晚:地球端优化并反馈;
次日:克隆体在原体系的基础上,以更精准、更高效的方式再次施展。
久而久之,许多教导他们的本地武师、祭司、队长甚至长者,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跟我们学了三天,回去睡一觉就突破?”
“他昨晚是不是偷了什么神灵的祝福?”
“我教了一辈子的东西,他竟能反过来指点我?”
更有甚者,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外来青年”是某位隐藏的上神所布下的棋子。
然而他们不知道——
这些克隆体并无神恩,
只有千名地球顶级战士的智慧,外加一台训练到发烫的超级推演模型。
在真实世界的暗处,一条条知识的河流正悄然汇入大海。
而这些“悟性逆天”的克隆人们,则成了验证世界、理解世界、重塑世界的锋芒。
边荒的生存法则远比想象得更残酷。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义,只有力量与机会的赤裸较量。
对于本地人而言,嫉妒是一种本能——
看到有人天赋异禀,就是潜在威胁;
看到新人成长太快,就是必须掐灭的苗头。
于是,克隆体们很快成了刀口下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