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刚迈出一步，脚还没落地，通道拐角就传来脚步声。他停下动作，身体绷紧。张铎立刻侧身靠墙，手按在枪套上。李晚秋没有出声，手指滑进袖口，握住了匕首柄。
两道人影从黑暗中走来。是“破晓”的甲和乙。甲走在前面，步伐很快，脸上带着兴奋。乙跟在后面，眼神闪烁，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开口。
“你们别往前走了！”甲大声说，“我们刚探到一条新路，能直接通到规则增幅区！”
陈陌站在原地，没回应。他的头还在疼，视线边缘有轻微抖动，但他不能退。他知道那条所谓的“新路”是什么。
“规则增幅区？”张铎冷笑，“你们管那种地方叫增幅区？上次钟楼的事忘了？”
甲瞪着他：“那是你们太弱！不敢碰高密度规则，就永远只能躲着逃命！”
“我们不是在逃命。”陈陌终于开口，声音低但清晰，“我们在找切断规则源头的方法。”
甲嗤笑一声：“哦？那你现在要去哪儿？是不是也打算去深处？既然都要走，为什么不走快一点？为什么非得等？等系统把所有漏洞补上吗？”
“因为我们不想死。”陈陌盯着他，“你看到的‘路径’，正好压在主干道修复节点上。你现在过去，等于撞进系统防御机制的核心。”
“你怎么知道？”乙突然插话，“你能看见规则流动？还是系统告诉你了？”
陈陌抬起左手，规则锚屏幕亮起，调出刚才逆向推导出的能量流向图。线条从他们所在位置延伸出去，穿过几段已知区域，最终指向圆形建筑方向。
“这不是猜的。”他说，“这是数据。你们所谓的‘捷径’，会触发连锁反制。一旦启动，整个区域的规则密度会翻倍。到时候不只是你们，连我们都得陪葬。”
甲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说得真好听。可你每次行动不也都靠系统提示？谁知道那玩意儿是真是假？说不定你现在带我们走的路，才是真正的陷阱。”
陈陌眼神一冷。
“你说对了一点。”他慢慢说，“我的确靠系统。但它至少让我活到了今天。而你们呢？你们用能力强行改写规则，结果呢？银线残留、符号错乱、新规则不断生成。你们不是在突破，是在给系统添柴加火。”
“我们至少敢动手！”甲吼了回去，“你们只会缩着头分析！钟楼那次是谁冲进去救人的？静默带里消失的三个队员，是不是也像你们一样‘谨慎’到最后？”
“他们是被你们逼进去的。”陈陌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测试规则时从不通知别人。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了触发区。这不是勇敢，是不负责任。”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铎的手已经搭在枪柄上，指节发白。李晚秋缓缓后退半步，背贴墙壁，随时准备出手。乙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甲的脸涨红了：“你懂什么？我们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只有掌握更强的力量，才能打破这个鬼地方的控制！”
“力量？”陈陌向前一步，“你以为规则之力是随便能拿的？每一次干预都会留下痕迹。系统会记住。它会修正，会反击。你以为你在变强，其实你只是在加速崩溃的到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甲喊道，“一直躲着？等系统自己坏掉？等所有人都被替换完？”
“我们要切断它的生成机制。”陈陌说，“不是破坏一条路径，而是摧毁整个传输节点。在它完成修复之前动手。这才是唯一的办法。”
“呵。”甲摇头，“说到底，你还是否认我们的选择。你觉得我们错了，所以必须听你的。可你凭什么？就凭你有个能看规则的眼睛？凭那个半真半假的破系统？”
陈陌没说话。
他知道再多解释也没用。对方已经认定他是胆小怕事，认定他的方式是拖延和逃避。可事实是，他见过太多因冲动而死的人。他知道代价。
“我不是要你们听我的。”他 finally 说，“我只是告诉你们真相。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我不拦。但别指望我和我的人跟着送死。”
“我们不需要你们跟着。”甲转身就要走，“等我们拿到增幅力量回来，你们就会明白谁才是对的。”
“你们不会回来。”陈陌说。
甲停住。
“那片区域正在自我修复。”陈陌继续说，“任何进入的人都会被标记。十秒静止，换脸。三十秒不动，彻底替换。你们撑不过两分钟。”
“那就让我们试试。”甲回头，眼神凶狠，“总比在这里听一个赌徒讲道理强。你不过是个靠系统提示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
陈陌猛地抬头。
头痛更剧烈了，眼前出现短暂黑斑。但他站得很稳。
“我资格不够？”他声音沙哑，“那我问你——钟楼那次，是谁替你们挡下了换脸规则？静默带里消失的三人，是不是也像你们一样‘勇敢’地冲进了死局？你们嘴上说着为了大家，可你们做过什么？除了制造更多规则混乱，你们还带来了什么？”
甲嘴唇颤抖，没说话。
“你们想变强？”陈陌逼近一步，“可以。但别用别人的命去试。别把整个团队拖进你们的实验里。”
乙终于开口：“我们……我们也想活下去……只是方式不一样……”
“方式不同可以谈。”陈陌转向他，“但现在你们的行为已经威胁到所有人。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那你打算怎么阻止我们？”甲冷笑，“开枪？杀人？”
“我不需要杀人。”陈陌说，“只要你们敢踏上那条路，系统自然会处理你们。”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很轻，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接着，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像是巨大的齿轮开始转动，又像某种结构正在缓慢移位。
张铎立刻转身面向声音方向，低声说：“别动。”
李晚秋贴着墙移动，目光扫向通道顶部。那里有一排老旧的通风管道，此刻正微微颤动。
甲和乙也安静了。甲的脸色变了，刚才的愤怒被一丝惊惧取代。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看向陈陌。
陈陌站在原地，双眼微眯。他没有开启规则之眼，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醒了。
那声音持续着，节奏稳定，越来越近。通道尽头的空气开始波动，像是有风从不存在的出口吹进来。
张铎压低枪口，手指放在扳机旁。李晚秋抽出匕首，刀刃反射出微弱的光。乙紧紧抱住手臂，牙齿打颤。
甲还想说什么，但张铎抬手制止。
“听。”他说。
声音来自地下。
金属摩擦的尖响夹杂着低频震动。
通道两侧的地砖缝隙开始渗出细灰。
一根悬挂在顶棚的铁管突然松脱，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