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关着,萧玦正欲推门,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神色凝重地跪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王爷,南方急报!八百里加急!”
萧玦的动作一顿,心头莫名一沉。他接过暗卫递来的密函,密函的封口已经被拆开,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润,显然是仓促写就。
“江南东道、淮南道连日暴雨,江水暴涨,堤坝溃决,淹没良田万顷,百姓流离失所,灾情危急,急需救援!”
短短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玦的心头炸响。他握紧密函,指尖微微泛白,手心的冷汗浸湿了密函的纸张。江南东道和淮南道是大雍的粮仓,如今遭遇水灾,不仅百姓遭殃,恐怕今年的粮食收成也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可能引发饥荒。
他抬头望向南方,眉头紧锁。三月的春风里,似乎已裹挟着远方的风雨声,带着百姓的哀嚎与求救,穿过千山万水,传到了京城。原本满心的欢喜被这突如其来的急报打散,青竹村的桃花林、池塘、小院,仿佛在眼前模糊起来。
萧玦将密函收起,眼底的温润褪去,重新覆上几分沉稳与凝重。他知道,这场灾情绝非小事。江南地区河网密布,一旦洪水泛滥,极易引发瘟疫,若不及时救援,后果不堪设想。而朝堂之上,刚刚完成交接,新的内阁尚未组建,二位丞相虽有才干,但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恐怕也难以应对。更重要的是,灾区条件艰苦,瘴气弥漫,且赈灾之事繁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甚至可能被人弹劾贪墨赈灾款项,朝中大臣大多养尊处优,恐怕没几人愿意主动前往灾区。
他转身望向养心殿的方向,心中已有了预感——他与云清灵的归田之约,怕是要暂时搁置了。
此时的养心殿内,小皇帝正拿着南方的急报,急得眼圈发红,小小的身子在龙椅上坐立不安。他看着满朝文武,带着哭腔连连发问: “众爱卿,江南百姓受灾,朕该如何是好?谁愿替朕前往灾区赈灾?”
百官低着头,沉默不语。谁也没有想到,萧玦刚刚请辞,南方就遭遇了如此严重的水灾。灾区条件艰苦,不仅要面对洪水的威胁,还要防范瘟疫的蔓延,更要处理流民安置、粮食发放等诸多事务,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甚至可能丢了性命。更何况,赈灾款项巨大,稍有差池便会被人弹劾贪墨,届时不仅官帽不保,恐怕还要连累家人。
“陛下,”右丞相李嵩出列,躬身道,“灾区灾情严重,需选派得力大臣前往主持赈灾之事。只是此事责任重大,需谨慎选人。”
“李丞相说得是,”左丞相苏廉也出列道,“如今萧大人刚刚请辞,朝中能担此重任之人,实在不多。”
百官依旧沉默,无人应声。小皇帝看着众臣的模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江南百姓受苦吗?”
小皇帝的哭声隐约传来,顺着春风飘进摄政王府的庭院。萧玦站在静思院的门前,望着南方的天空,竹影在他脚下晃动,如同此刻起伏的心事。他握紧了腰间的雄鹰玉佩,指尖的温度渐渐冷却——这场突如其来的水灾,终究还是打乱了所有计划。
他想起在青竹村时,云清灵曾对他说:“医者怀仁,治者循道。贵以贱为本,国以民为基。民若有殃,天下弗宁。”那时他便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从未真正卸下。
萧玦转身,对着身后的暗卫吩咐道:“备车,去皇宫。”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又将是一场硬仗。而他,终究无法置身事外。青竹村的田园生活,只能暂时搁置。他必须前往江南,赈灾救民,稳定局势。
只是,该如何告诉云清灵这个消息呢?萧玦望着静思院的院门,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他抬手,轻轻推开了院门。
院中,云清灵正坐在海棠树下,手中拿着那枚莲花玉佩,细细擦拭着。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的眉眼温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是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田园生活。
看到萧玦进来,云清灵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萧玦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温柔的眼眸,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春风拂过,海棠花瓣轻轻飘落,落在两人的肩头。萧玦握紧了云清灵的手,也握紧了腰间的雄鹰玉佩,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清灵,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而此时的江南,洪水依旧在肆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在风雨中挣扎求生。一场关乎大雍安危、关乎无数百姓性命的赈灾之战,即将拉开序幕。萧玦与云清灵的归田之约,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断,他们的命运,又将在这场风雨中,走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