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光头汉子后,陈石头不解地问道:“清灵哥,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铜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云清灵笑了笑,“这十个铜板,能让他们在赵德发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值了。”
果然,光头汉子把礼盒送给赵德发后,赵德发看到里面的东西,又听光头汉子说云清灵如何恭敬、如何上道,心里十分高兴。尤其是看到草帽和草席上的吉祥花纹,更是合了他的心意。他正想巴结县令,这套寓意吉祥的手工制品,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过了几天,赵德发果然派人来传话,让云清灵去一趟他的府里。
云清灵心里清楚,这是一场鸿门宴,但她必须去。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新买的粗布衣裳,头发扎得紧紧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老实本分的少年。她还带上了一个自己特意编织的、绣着“清廉”二字的小收纳盒,以备不时之需。
赵府装修得十分豪华,青砖黛瓦,雕梁画栋,与青禾村的简陋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清灵跟着仆人走进客厅,只见赵德发坐在太师椅上,身穿绫罗绸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神态傲慢。
“你就是云清灵?”赵德发抬了抬眼皮,打量着她。
“正是在下,拜见赵老爷。”云清灵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卑微。
“免礼。”赵德发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谢赵老爷。”云清灵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坐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放松。
“你编的东西不错,我很喜欢。”赵德发慢悠悠地说道,“听说你一个孤小子,不容易,能把生意做到这份上,也算有本事。”
“都是赵老爷抬爱,还有乡亲们照顾。”云清灵说道。
“哼,算你识相。”赵德发冷笑一声,“不过,在这镇上做生意,没有靠山可不行。你要是愿意认我做干爹,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你的生意也能做得更大。”
云清灵心里一惊,没想到赵德发竟然打了这个主意。认他做干爹,以后岂不是要被他牢牢控制?不仅要源源不断地给他送东西、送钱,还可能被他利用,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这绝对不行!
但她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赵老爷,能得到您的青睐,是我的福气。只是我父母刚去世不久,我还在守孝期间,实在不便认干爹,不然就是对父母的不孝。等过了守孝期,我一定登门拜访,给您磕三个响头,认您做干爹。”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足了赵德发面子,又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推脱。在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赵德发也不好强行逼迫。
赵德发脸色沉了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他也知道,守孝是大事,要是强行逼迫,传出去会影响他的名声,不利于他巴结县令。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你总得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看看你是否值得我关照。”
云清灵见状,连忙起身,将带来的农具图样递了过去:“赵老爷,晚辈恰好琢磨出几样改良农具,能让耕种收割省力不少。您家田地众多,若是能用得上,也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赵德发接过图样,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可越看,他的眼神越亮,尤其是看到弯曲手柄的锄头、简易播种器和改良镰刀的设计,忍不住抚掌赞叹:“这图样看着确实新奇,若是真能省力,倒是件好事。”
“晚辈愿为赵老爷打造一套,亲自演示用法。”云清灵趁热打铁道,“只是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这些农具的改良法子,晚辈希望赵老爷能答应两件事:一是不可用其单独牟利,二是每年从田产增收中拿出部分银两,捐给县里资助办学,让穷苦孩子也能识文断字。”
赵德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条件。但转念一想,资助办学正好能帮他博一个“善士”名声,对巴结县令大有裨益,而且不牟利的约定也不伤大雅。他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好!我答应你!你尽快把农具做出来,若是好用,办学的银子我绝不吝啬。”
云清灵心中大喜,连忙道谢:“多谢赵老爷成全!晚辈这就去准备!”
从赵府回来后,云清灵立刻将图样交给镇上的铁匠铺,加急打造改良农具。半个月后,一套崭新的农具做好了,她亲自送到赵府演示。试用过后,赵德发的管家连连称赞,说比原来的农具省力三成不止,效率也大大提高。
赵德发见状十分满意,不仅兑现承诺,捐出银两资助县里办学,还让云清灵负责家里所有农具的改良,每月支付丰厚工钱。有了赵德发的暗中关照,镇上再没人敢随意刁难云清灵。
可新的问题很快出现了——随着名声越来越大,她的编织制品订单暴增,单靠自己和陈石头,早已供不应求。常常有客户找上门来,却买不到现货,只能失望而归。云清灵看着堆积如山的订单,又想起之前孤身应对刁难的窘迫,越发意识到:想要真正立足,不能只靠某个人的庇护,必须和青竹村的乡亲们绑在一起,形成真正的依靠。
这天,云清灵特意登门拜访了村正爷爷,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王爷爷,如今订单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想免费教村里的乡亲们编织手艺,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妇人,只要手脚干净、愿意学,我都教。大家学会后可以在家编织,成品我按质量统一回收,草帽每个给三个铜板,草席每张给十八个铜板,做得好的还能额外加钱。”
里正本来就佩服云清灵的本事和为人,闻言当即拍案叫好:“清灵啊,你这可是为村里办了件大好事!既能让乡亲们多赚份收入,又能帮你解决难题,我这就去给你吆喝!”
消息很快在青竹村传开,村民们纷纷响应。大家都知道云清灵的手艺能赚钱,如今不用交学费还能在家干活,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过几天,就有几十位村民报名学习。
云清灵将编织技巧拆解成简单易懂的步骤,耐心教导每一位学员。遇到手脚笨拙的,她就手把手示范;遇到记性不好的,她就反复讲解。村民们学得认真,互帮互助,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技法。
没过多久,村里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麦秆碰撞的沙沙声,男女老少齐上阵,编织好的草帽、草席源源不断地送到云清灵这里。她严格按照质量标准验收,公平计价,从不克扣分毫。拿到工钱的村民们笑得合不拢嘴,对云清灵越发信服。
随着村民们的加入,云清灵的产能大幅提升,不仅消化了所有订单,还打开了更远地方的销路。而青竹村的乡亲们也靠着编织手艺,日子渐渐富裕起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切都是云清灵带来的,对她充满感激。
如今的云清灵,再也不是那个孤军奋战的外乡少年。她和青竹村的乡亲们利益相连、休戚与共,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别说王虎、李三那样的地痞无赖,就算是其他乡绅想要刁难,也得掂量掂量得罪整个青竹村的后果。
夜色降临,青竹村的灯火星星点点,麦秆编织的沙沙声伴着欢声笑语,在夜空中回荡。云清灵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不仅在这个时代站稳了脚跟,还找到了真正的依靠。而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也在这份安稳与信任中,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等待着终将揭晓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