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玦,大雍王朝的摄政王”
萧玦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投向窗外的明月,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我出生在一个规矩森严的皇宫,那里等级分明,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唯一法则。”“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没有了庇护,我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被熄灭。”
云清灵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为他续了一杯温水。她能想象到,一个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中独自求生,该是何等的艰难与无助。
“宫里的人都很现实,你有用,他们就捧着你;你没用,他们就踩着你。”萧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位贵人的玉佩,被他身边的太监打得遍体鳞伤,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那时候我才六岁,蜷缩在冰冷的柴草堆里,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的疼痛与绝望。“可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想变得强大,想让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正是这份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夜。
“十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位前辈。”萧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看出了我的不甘,也怜悯我的遭遇,开始偷偷教我本事。他告诉我,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必须比所有人都强。于是,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深夜还要研读各种书籍,学习谋略和算计。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脚步,等待我的就是死亡。”
云清灵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她能想象到,那些年里,萧玦付出了多少努力,忍受了多少痛苦。他如今的冷冽与果决,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十四岁那年,一场大乱爆发,我抓住了那个机会。”萧玦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我用学到的本事,联合那些和我一样被排挤的人,一步步瓦解了对手的势力。在那场纷争中,我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我没有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我没得选。”
他转头看向云清灵,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那场大乱之后,我终于拥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拥有了别人不敢轻视的地位。可我没想到,地位越高,危险就越多。身边的人看似对我俯首帖耳,暗地里却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想要取而代之。我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无休止的争斗中度过。”萧玦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我杀了背叛我的人,杀了想要谋害我的人,杀了所有对我构成威胁的人。我以为自己变得强大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可实际上,我只是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我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我甚至有时候会想,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直到我来到这里。”萧玦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在青竹村的这些日子,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没有争斗,没有算计,只有村民们的真诚和你的陪伴。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值得。”
云清灵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我知道你不容易。在那样的环境里,你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变得强大,不得不做出一些残忍的选择。这不是你的错。”
她顿了顿,又说:“但是,萧玦,‘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间最猛烈的风也刮不了一整个早晨,最急促的雨也下不了一整天。太过刚硬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你看那些参天大树,越是笔直挺拔,越是容易在狂风暴雨中折断;而那些柔韧的小草,看似柔弱,却能在风雨中弯腰,从而安然无恙。”
“你一直以来,都在用刚硬的方式去应对一切。你用杀戮来解决问题,用威慑来巩固地位。”云清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威慑只会让人心生不满。你杀了一个敌人,还会有更多的敌人冒出来;你压制了一时的反抗,却永远无法消除人们心中的怨念。这样下去,你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永远没有安宁的一天。”
“我不是让你放弃自己的责任。”云清灵补充道,“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着很多东西,不能轻易放下。但你可以试着改变自己的方式,试着用一种更温和、更从容的态度去面对一切。”
“《道德经》里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云清灵的声音如同春雨般滋润着萧玦的心田,“最高境界的善良,就像水一样,滋养着万物,却从不与万物争夺。水遇到高山,会绕着走;遇到低谷,会填满它;遇到阻碍,会渗透过去。它看似柔弱,却有着最强大的力量。”
“你不妨试试‘以柔克刚’。”她继续说道,“对待身边的人,不必事事都用强硬的手段,或许可以多一些包容和信任;对待那些对你有敌意的人,不必一味地打压,或许可以多一些沟通和理解。有时候,温柔的力量,远比刀剑更能打动人心。”
“我知道这很难。”云清灵看着他纠结的神色,轻声说,“改变自己多年来的习惯和理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你要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能够打败多少敌人,而是能够掌控自己的内心,能够用温和的方式化解矛盾,能够让身边的人真心信服你。”
萧玦默默地听着,云清灵的话,如同一道道光照进了他黑暗的内心。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疲惫和孤独,想起了那些因为他而死去的人,想起了青竹村村民们真诚的笑脸,想起了云清灵淡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