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城的那天,天刚蒙蒙亮。御史早已安排好了马车,云清灵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背着简单的行囊,与御史一同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县城,朝着京城的方向进发。云清灵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一去,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京城的朝堂,是否真的能为青竹村带来希望。
御史坐在一旁,见她神色凝重,便笑着安慰道:“小兄弟,不必太过担心。摄政王殿下英明神武,体恤民情,只要你把青竹村的情况如实禀报,他定会为你做主。”
云清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起了青竹村的宁静,想起了村民们的淳朴,想起了自己在村里种菜种地、读书品茶的日子。那些日子,简单而幸福,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最珍贵的回忆。
马车一路向北,越靠近京城,沿途的景象便越发繁华。可在这繁华的背后,云清灵却看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隐忧。
离开县城不久,他们便遇到了一群逃荒的流民。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老人拄着拐杖,有的妇女抱着孩子,还有的孩子光着脚丫,跟在队伍后面踉踉跄跄地走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口中不断地喊着“给点吃的吧”。
云清灵望着这群流民,心头像被重物碾过,酸涩难忍。视线扫过一张张枯槁的脸,尤其是那个紧紧拽着母亲衣角的小女孩,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眼神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求,让她想起了青竹村受灾时同样无助的孩童。她下意识地摸向行囊里的干粮,指尖刚触到粗布包裹,便猛地顿住——她带的吃食本就不多,若给了这孩子,其他流民见状定然会蜂拥而上,到时候不仅无法周全所有人,反而可能引发争抢踩踏,徒增祸端。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本《道德经》里的字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前她只觉这话冰冷,此刻却忽然懂了几分深意——天地无偏私,对万物一视同仁,并非无情,而是明白个体的力量终究有限,强行偏袒反而会打破平衡。她既没有足够的粮食赈济所有流民,便不能因一时心软厚此薄彼。
云清灵收回手,嘴唇嗫嚅了几下,轻声对那妇人说:“大嫂,实在对不住,我身上的干粮也不多,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给孩子。”她弯腰,将行囊里一小卷干净的粗麻布递过去,“这布还算干净,给孩子擦擦脸,也能挡挡风寒。前路艰险,你们多加保重,若遇到官府赈济点,务必尽快前往。”
妇人看着那卷粗麻布,又看了看云清灵眼中的无奈与真诚,并没有抱怨,只是拉着孩子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小哥的好意,能有块布遮风,已是难得。不瞒你说,我们一路走过来,肯对我们说句温言的人都少,小哥这份心意,我们记在心里了。”
云清灵看着她们母女俩踉跄着汇入流民队伍,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心中越发沉重。她握紧了行囊里的《道德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此次进京,不仅要为青竹村讨公道,更要亲眼看看这天下的症结所在。若朝堂真能体恤万民,或许这样流离失所的悲剧,就能少一些。
御史叹了口气,说:“今年全国各地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灾害,旱灾、水灾、蝗灾接连不断,很多地方都颗粒无收。这些流民,都是从灾区逃出来的,他们一路乞讨,想要前往京城,寻求一线生机。”
“可京城就真的有生机吗?”云清灵忍不住问道。
御史摇了摇头,说:“京城虽然繁华,但也并非乐土。权贵当道,贫富差距悬殊,这些流民想要在京城立足,难如登天。很多人最终只能饿死街头,或者沦为乞丐、小偷。”
马车继续前行,进入京城近郊后,云清灵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边是朱门大院,高墙深院,院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时有穿着华丽的公子小姐乘车出入;另一边则是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挤满了逃荒的流民,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云清灵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诗,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了《道德经》中所说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如今的大雍王朝,不正是如此吗?权贵们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而普通百姓却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途中,他们在一个驿站休息时,恰好遇到了一群官差正在欺压一个小商贩。那个小商贩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摆满了水果,官差们不仅不买水果,反而借口“占道经营”,把小商贩的水果打翻在地,还对他拳打脚踢。
小商贩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不敢反抗,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周围的路人虽然同情他,却也敢怒不敢言。
云清灵见状,心中怒火中烧。她正要上前制止,却被御史拉住了。御史摇了摇头,低声说:“小兄弟,不可冲动。这些官差都是当地官员的手下,我们如今身处异乡,不宜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