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萧佑也听懂了这话的分量,他虽年幼,却也知晓“架空陛下”是何等重罪。他急得眼眶通红,扯着萧玦的蟒服衣袖道:“皇叔不是这样的人!母后,你不能冤枉皇叔!皇叔的蟒服是先帝赐的,他是为了保护佑儿,保护大雍!清灵先生也是好人,她不会害大雍的!”
荣氏却根本不理会他,依旧隔着屏风逼问:“萧玦,你敢说你维护此女,没有半点私心?你敢说你手握大权,身着蟒服,从未想过架空陛下?”
萧玦眸色一沉,周身的气压陡然冷了下来。他缓缓转身,面向屏风,玄色四爪蟒服在他转身时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目光穿透层层菱格纹,直逼荣氏,声音带着凛然正气,震得殿内铜铃轻响:“太后此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臣受先帝托孤之重,获赐四爪蟒服,辅政以来,夙兴夜寐,唯愿护陛下周全,守大雍江山,安天下百姓。先帝临终前,曾握着臣的手说:‘玦儿,朕知你忠勇,往后佑儿便托付给你,大雍江山也托付给你。若遇奸佞,可便宜行事,务必保住这江山社稷,护住黎民百姓。’ 这番话,臣时刻铭记在心,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抬手,指着龙椅上的萧佑,声音带着几分动容:“陛下登基以来,臣悉心教导,从未敢有半分僭越。朝中大事,臣无不请示陛下;新政推行,臣无不广纳众议。这四爪蟒服,既是先帝的信任,亦是臣的枷锁,时刻提醒臣身为辅政大臣的职责,臣此生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反观荣尚书,身为户部尚书,不思整顿粮税,反而勾结地方官员,贪墨河工巨款,致使黄河决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再观太后,身居深宫,不思辅佐陛下,反而处处掣肘新政,结党营私,妄图借外戚势力干预朝政,将陛下当作掌中傀儡!”萧玦的声音愈发沉厉,蟒服上的金线似在震颤,“臣早已查清,荣氏姻亲在江南私吞盐铁之利,荣尚书的亲信在西北克扣军饷,这些罪证,臣本想待时机成熟再奏明陛下,如今荣尚书却先发制人,构陷忠良,真是可笑至极!”
荣显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休要污蔑臣!”
“无凭无据?”萧玦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叠账册,掷在荣显面前,“这是江南盐铁司的账目副本,这是西北军饷的发放记录,上面皆有你亲信的签名画押,还有荣氏姻亲的往来书信,荣尚书要不要自己看看?”
账册散落在地,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贪墨的数额触目惊心。众臣见状,顿时哗然,看向荣显的目光充满了鄙夷与愤怒。荣氏党羽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生怕被牵连。
“今日你等借云清灵之事发难,看似是为了祖宗法度,实则是为了铲除异己,夺取权柄!”萧玦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臣,一字一句道,“臣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云清灵是臣的人,她的清白,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谁敢动她,便是与臣为敌,与新政为敌,与天下百姓为敌!”
他转身面向小皇帝,躬身叩首:“陛下,臣恳请下旨,彻查荣氏贪墨一案,还云清灵清白,还朝堂清明!若陛下不信臣,臣愿交出摄政之权,卸甲归田,绝无半句怨言!”
小皇帝萧佑看着萧玦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的账册和荣显惨白的面容,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萧玦的沉稳,朗声道:“皇叔忠心,佑儿信得过!传旨!彻查荣氏贪墨一案,由李敬之尚书牵头,李御史、王侍郎协助;云清灵先生身份之事,念其初衷是自保,且无半分不臣之心,不予追究!日后朝堂用人,唯才是举,不问性别出身!”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陛下圣明!”
“摄政王忠心护主,实乃大雍之幸!”
“彻查荣氏,还朝堂清明!”
屏风后的荣氏脸色铁青,她猛地站起身,凤袍的裙摆扫过案几,上面的茶杯摔落在地,碎裂声响彻大殿。她指着萧玦,声音尖利:“萧玦!你给哀家等着!”
萧玦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屏风:“太后若安分守己,辅佐陛下,臣自然敬重;若再妄图干预朝政,结党营私,臣定当禀明先帝,按律处置!”
荣氏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深知,今日之事已彻底败露,荣氏一族怕是难逃此劫。
早朝散去,文武百官鱼贯而出,路过荣显身边时,无一人理会他。荣显瘫软在地,看着萧玦挺拔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萧玦走到龙椅旁,扶起还在微微颤抖的萧佑,温声道:“陛下今日表现得很好,已有帝王风范了。”
萧佑抬起头,看着萧玦,眼中满是崇拜:“都是皇叔教得好。皇叔,荣氏一族真的会就此罢手吗?”
“不会。”萧玦摇了摇头,目光沉了下来,“荣氏野心勃勃,今日失利,日后定会卷土重来。但陛下放心,有臣在,定能护你周全,护大雍江山安稳。”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清灵那边,怕是还会有麻烦。荣氏恨她入骨,定会暗中使绊子。臣需尽快回府,告知她今日之事,让她多加提防。”
萧佑点了点头:“皇叔快去吧,清灵先生是好人,不能让她再受伤害。”
萧玦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出太和殿。玄色四爪蟒服在晨光中划过一道沉稳的弧线,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清灵身边,护她周全。
此刻的摄政王府静思院中,云清灵正坐在廊下,看着院中的残菊发呆。她虽身在王府,却也听闻了京城街巷关于自己身份的流言,心中难免不安。她抬手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脑海中闪过萧玦的身影,不知朝堂之上,他是否会为自己辩解,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