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跪下啦给她磕两个。
沈泠壹:大可不必。
于是,为了稳固自己“第一狗腿子”的地位,王巧儿也天天往沈家跑。
沈泠壹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小姑娘都是活泼外向的性子,起初还有些互相别苗头的意思,一个说“我先认识泠壹姐姐的”,另一个说“我爹和泠壹姐姐外公是故交”。
可不知怎的,没过几天,这两个小丫头竟然统一了战线,一左一右地围着沈泠壹,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泠壹被她们吵得脑仁疼,干脆寻了个由头,骑上绝影,借口要去巡视其他村的春种情况,溜之大吉。
阿依和阿诺两位昆仑奴见状,立刻利落地翻身上马,紧随其后,履行护卫职责。
老太太钱桂花站在门口,看着孙女“仓皇”逃窜的背影,以及后面追出来、一脸失望的两个小丫头,忍不住捂嘴直乐。
“挺好,挺好,”她喃喃自语,“我这孙女啥都好,就是性子太静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有这两个小太阳在身边闹腾闹腾,说不定能让她多点鲜活气儿。”
沈泠壹可不知道奶奶的“美好愿望”,她正骑着绝影,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巡视。
大多数村子情况都很好,村民们听说这是惠安县主赐下的高产粮种,个个干劲十足,脸上洋溢着对丰收的期盼,见到她来,都热情地打招呼,认真请教种植细节。
然而,当她来到由逃荒难民组成的溪水村时,还没靠近,就听见一阵嚣张的叫嚷声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哼!她是县主就了不起了?一个女子,懂什么种地?跑来对我们指手画脚!老子偏不按她说的做,又能怎样?”
衙役厉声呵斥:“放肆!惠安县主乃是皇上亲封!你如此言行,是对县主不敬,更是对皇上不敬!”
那人显然是个刺头,浑不在意地嗤笑:“切!少拿皇上压我!官字两个口,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说什么我们就是不种!怎么着?你们还敢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杀了不成?”
语气中带着一股法不责众的无赖劲儿。
“不想种的,都站出来。”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端坐在一匹神骏非凡的马匹之上,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那双眼睛正淡淡地看着他们。
那马儿似乎通人性,不屑地朝着闹事的方向打了个响鼻。
衙役见是沈泠壹,连忙上前行礼,语气带着恭敬与一丝请罪:“县主,您怎么亲自来了?是属下办事不力,惊扰了您。”
沈泠壹微微颔首:“你们辛苦了,且退下。”
她目光转向刚才叫嚣得最凶的那个汉子,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带着戾气的青年:“你,继续说。我凭什么指使你?”
那青年被沈泠壹的目光锁定,浑身一僵,后面的话就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清澈漂亮,却冰冷得毫无温度,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与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他脊背发凉的杀意。
旁边一个跟着起哄的小弟不明所以,扯了扯他的衣袖:“虎哥,你咋不说了?继续说啊!”
被称作虎哥的青年猛地低下头,不敢再与沈泠壹对视,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沈泠壹环视一圈骚动的人群,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再说最后一次,不想种我提供的粮种,可以。现在站出来,我让人给你们开路引,你们随时可以离开青石镇,绝不为难。”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眼神闪烁、心思浮动的人,语气转冷:“但若选择留下,就必须遵守我定下的规矩,乖乖配合。我的耐心和脾气都不算好。皇上既然将青石镇赐为我之封地,我相信,驱逐几个不服管教、意图滋事的村民,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一些原本就想安稳过日子的村民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跪下,急切地表态:“县主!我们种!我们听您的!我们一定好好种!”
“是啊县主,我们愿意种!求您别赶我们走!”
沈泠壹没理会这些求情的人,目光依旧锁定在那群以王虎为首、心存疑虑的人身上:“最后问一次,要走,还是要留?”
那个小弟又扯了扯王虎的衣袖,声音带着慌乱:“虎……虎哥,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王虎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看向沈泠壹,眼神复杂,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惠安县主是吧?如果我们……我们都按您说的做,您能保证,保证所有留下来的人,都能吃饱穿暖,都能……平安吗?”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沈泠壹微微挑眉:“何来‘平安’一说?”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的不寻常。
王虎的眼神望向远方,带着沉重的回忆和痛楚,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始讲述:
“我叫王虎。我们那儿……以前也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后来,来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外来户,他让我们所有人种他提供的粮种,说产量极高。当初说好了,收成对半分,他还帮我们打点,不用交粮税。大家一听,都觉得是好事,能吃饱饭了,都同意了……”
他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带着压抑的愤怒:“可到了收获的时候,那畜生拉走了整整八成!村民们去县衙告状,没想到……没想到县太爷跟他们是一伙的!把去告状的乡亲打了二十大板,像扔垃圾一样丢了出来!
第二年,没人愿意再种他的粮种,他就……他就派人把村里各家的孩子都抓了起来!说不种,就把孩子卖到番邦外国去!大家为了孩子,只能咬着牙,继续种……”
“后来……后来遇上了大旱,庄稼本来就长得不好,他们还是只给村民留那一点点粮食,一家人省着吃,最多也就能撑三个月……村里饿死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