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只觉得头上一沉,有雪块砸在他的卷发和脖颈上,冰凉的雪屑瞬间钻进了衣领,激得他一个哆嗦。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抬手护住头脸,耳边只剩下积雪垮塌时发出的沉闷“哗啦”声。
而雪屋内部的情况更为“惨烈”。
白川见月整个人被结结实实地埋在了下面,厚厚的积雪不仅覆盖了他,甚至凭借下落的冲力,将他原本半起的姿势又压得坐了回去,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一掌拍进了雪堆里。
短暂的死寂之后,响起萩原研二惊愕的喊声:“shiro酱!阵平酱!”
松田阵平猛地甩了甩头,抖落发间和脸上的雪,视线恢复清晰的刹那,他首先看到的是原本雪屋位置鼓起的一个不规则雪堆,而白川见月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其中。只有几缕银色的发丝从雪堆边缘顽强地探出来,证明着下面确实埋了个人。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拍开了雪堆。
银发青年戴着兜帽,脸上、睫毛上都沾满了晶莹的雪粉,像是刚从糖霜罐子里捞出来。可能是因为雪屋结构本就松散,积雪也不算紧实,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模样颇为狼狈。
松田阵平盯着那个冒出来的银发脑袋愣了两秒,随即指着对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这破屋子不结实吧!”
萩原研二看着白川那一脸懵懂、头顶还沾着几撮白雪的模样,也悄悄掏出手机,飞快地抓拍了几张“灾后现场”。
白川见月看了看笑得嚣张的松田和旁边偷笑的萩原,干脆破罐子破摔,身子一仰,又躺回了松软的雪堆里,反正身下积雪很厚,靠着还挺舒服。
松田阵平止住笑,挑眉问道:“喂,你不打算出来了吗?”
冬日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白川被晃得眯眼,干脆拉下帽子,又闭上了眼睛。
萩原研二忍着笑劝道:“shiro酱,睡在雪地里真的会感冒的。”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卷毛青年眼神一转,已经坏笑着捧起干净的雪往白川见月身上盖,还振振有词:“既然这么喜欢雪地,给你盖厚实点,别着凉了。”
萩原研二立刻会意,默契地加入这场“爱心加厚保暖层”行动,还细心地把雪拍得平整些,让雪人形状更标准。
“你们在做什么?”温和而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
诸伏高明处理完手头的事过来一看,就发现了这古怪的一幕——如果他的判断没错,这好像是在……活埋同伴?
此时,白川见月的下半身已经有了一个颇为圆润的雪人雏形。
松田阵平头也不抬,手下不停,理直气壮地汇报:“有个笨蛋说要在这里冬眠,我们帮他完善一下环境。”
萩原研二热情地发出邀请:“高明哥要来帮忙吗?”
诸伏高明走上前蹲下,看着只露出脑袋和肩膀、表情安详(或者说放弃挣扎)的白川见月,关切地问:“shiro,这样真的不冷?”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对方脸颊旁的积雪。
白川见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又闭上,语气平淡:“不冷。”
听起来甚至有点惬意。
“这样啊。”诸伏高明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然后……非常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常备的手套,捧起雪加入了真·雪人的制作大业。
耳边持续传来窸窸窣窣的积雪声,感觉身上的“外壳”越来越厚,白川见月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向那位看似最沉稳可靠、此刻却在“同流合污”的大号猫猫,“taka先生?”
诸伏高明给已经快要完成的雪人又添了一点材料,抬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嗯?怎么了吗?”
看起来玩得挺开心。
白川见月沉默了两秒,试探着问:“……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不可以!”萩原研二立刻反对。
“等会儿,马上就大功告成了!”松田阵平一边说着,一边在雪人身体两侧插上两根形状合适的树枝,充当手臂。
萩原研二后退几步,抱着胳膊端详着半成品雪人,若有所思:“唔……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诸伏高明也站到他身旁,摸着下巴沉吟道:“头上似乎有点空,缺个装饰。”
“啊!有了!”萩原研二灵光一闪,转向雪人本人,“shiro酱,你这次出来带那顶帽子了吗?就是有猫耳朵的那顶!”
白川见月:“……带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萩原研二说完,欢快地跑向客房方向,一溜烟就没影了。
诸伏高明掩唇清咳一声,避开了银发青年带着无声控诉的目光:“我去拿相机。”说着也步履从容地快速离开了现场。
只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恶人气质越发明显的某位卷毛还守着半成品雪人,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别想溜。谁让你总想着偷懒的。这下该长记性了吧。”
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的银发青年偏过头去,“哼。”
很快,两人都拿着道具回来了。萩原研二手里还多了条红色围巾。诸伏高明也借来了三脚架。
在三位“艺术家”的共同努力下,真·雪人转眼间就被打扮完成——白色的猫耳帽子戴在银发脑袋上,红围巾围在“脖子”处。松田阵平还找来一块小木牌,上面用马克笔写着“营业中”,挂在了雪人的“胸口”。
诸伏高明已经开始调整角度,认真地拍起了特写,嘴角噙着掩不住的笑意。
萩原研二拍了拍雪人圆滚滚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shiro酱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哦!”
随后,三人仿佛游客打卡一般,轮流上前与被迫“营业”的雪人合影,还要求“雪人”保持笑容。
“shiro,要是觉得冷就出来吧。”诸伏高明也笑容温煦,但手中的相机快门却按得十分勤快。
白川见月目光放空,一脸生无可恋,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这个冰冷的躯壳。忽然,眼前一暗,一副墨镜被松田阵平架在了鼻梁上。
“完美!这样更酷了!”然后,自然又是新一轮的拍照打卡。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好像都已经被他的魅力征服了吧。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
“喂!你们几个在搞什么鬼!”大和敢助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他和上原由衣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过来。
两人看着眼前这个戴猫耳、围红围巾、挂“营业中”牌子的真·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诸伏高明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要过来一起拍张照留念吗?很难得的景象。”
大和敢助的眉毛抽搐了两下,看着雪人那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没想好该从哪里吐槽,就被上原由衣笑着拉到了雪人身旁。
白川见月用仿佛看透世事的、虚无缥缈的语气说道:“拍照,一人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