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往卢曼脸上扎。她缩了缩脖子,把防寒面罩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裹在护目镜后的眼睛,警惕地扫过白茫茫的草原。
钢七连的野外生存训练从不会挑天气,零下三十度的乌兰布统草原,雪没到膝盖,正是检验生存能力的绝佳战场。
背上的单兵作战包压得肩膀发沉,脚下的积雪被卢曼踩得咯吱响,远处的丘陵轮廓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吱呀—吱呀”木门松动被风拍打的声音突兀传入耳中。
卢曼环顾四周,最终在一片白茫茫中发现前方有座破旧的木屋,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她有了前进的方向——向木屋靠近,内功心法在体内快速的运转起来,帮忙抵御风雪的侵蚀。
唉,什么时候内功心法才能突飞猛进,不求一步登天,但求来个踏雪无痕~
艰难的在雪中进行“拔萝卜”运动的同时还要及时调整身形,维持平衡。
不到千米的距离,愣是用了5分钟才到达。看到木屋的第一眼,卢曼就决定就地取材,利用这些木板制作一对简易的滑雪板。
她拿起挂在腰间的工兵铲,拆了两块木板,远离危房后,铺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木板切割成合适的形状和大小。
终于将它雕琢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虽然还很粗糙,但够用了。
接下来,卢曼将训练绳穿过木板上的小孔,并将其紧紧地系在一起,形成一个简单的固定装置。这样,她就得到了滑雪板。
磨刀不误砍柴工,鸟枪换炮的卢曼把步枪往身后一背,弄了一对木仗,直接原地起飞。
身姿轻盈的卢曼溜溜哒哒的在雪地上滑翔,遇到钢七连士兵,还特地围着对方转了一圈,确定不是熟人后,失望的离去了!
“靠,是卢曼那小子吧?”高城通过望远镜刚好瞧见了这一幕,他不确定的问身边的指导员洪兴国。
“是他!”望着镜头里远去的身影,洪兴国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也是,整个连队里,就他,穿个棉服都显得娇小!”连长高城没好气的笑骂。
“这小子还真是多才多艺!”感叹一句后,老洪神情忧虑。
“老高,我心里慌啊!这鬼天气,搞野外训练,真的没事吗?”
高城虎目一瞪,嗓门像裹着寒风的石头子儿砸过来:“别以为零下三十度躲在装甲车里就算寒训了!枪栓冻住拉不开的时候,你跟老天爷说‘等天暖了再打’?雪没到膝盖,装甲车陷在冰壳子里动弹不得,你跟敌人讲‘换个场地比划’?”
他猛吸一口烟,烟蒂在雪地里火星一闪:“啥叫战斗力?就是天上下刀子,你手里的枪能响;地上冻成铁,你的腿能往前冲!寒区训练不是给你们拍雪景照的,是让你们知道,冰棱子能划破手套,也能划破敌人的喉咙——前提是,你得在这儿活下来,还能攥紧枪!”
最后他往雪地上啐了口唾沫,结成小冰粒:“平时在营区练得再花哨,到了这鬼地方掉链子,那不是训练差,是要命的差!给我把雪当镜子照,哪儿不行凿哪儿,凿到这破天气拿你们没辙,才算有点钢七连的样!”
他往远处的雪山瞥了一眼,几个士兵正互相拽着从雪坡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声儿顺风飘过来。
“钢七连的兵,是冻出来的不是捂出来的。你以为那雪窝里暖和?就是让他们知道,真到了战场上,冻僵的手指也得把扳机扣响,但前提是——我高城在,就不能让他们连冻僵手指的机会都没有就躺下。”
话落,他掏出烟盒,抖出两根,塞给指导员一根,自己叼上一根没点燃,就那么咬着。“你记着,训练场敢死人,那是我高城渎职;可要是连训练场的风雪都扛不住,真到了打仗的时候,那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送命。”
风雪卷过他的军大衣,猎猎作响。“放宽心,我比你惜命——惜他们的命,更惜钢七连的魂。”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硬邦邦的笑,“真出了事,我第一个把自己搁雪地里冻着。”
远处,卢曼转悠了几圈,没有看到同班的士兵,顶着战友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就自顾自的上路了。
“一个个的,跑的真快!”哀叹一声后,卢曼回忆了下脑中的地图,选了一个方向就继续前行。
走着,滑着,卢曼发现了地上有些异常,低头辨认着雪地上的踪迹——一串细密的爪印,像是啮齿类动物留下的。
顺着对方留下的痕迹,卢曼一点点的靠近——忽然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嘤嘤”声,不像兽吼,倒有点像没断奶的小猫在撒娇。
她猛地端起枪,木仗早就被她丢掉了,枪口稳稳对准声音来源。
雪堆后面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银白底色上缀着浅灰斑点,一对圆耳朵尖尖地竖着,琥珀色的眼睛在雪地里亮得惊人。
是雪豹。
可这大家伙明明体型壮得像头小豹子,喉咙里却滚出奶声奶气的呜咽,尾巴还在雪地上轻轻扫着,活像只求摸的大猫。
卢曼憋着笑,慢慢往后退——再“嘤嘤”也是猛兽,钢七连的兵可不会掉以轻心。
摆脱了那只画风奇特的雪豹,卢曼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有了收获:几丛被雪半掩的沙葱,根部还带着泥土的湿气;扒开积雪,竟找到几颗冻得硬邦邦的沙棘果,紫黑色的果皮上结着薄冰,看着就酸得人牙痒痒。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宝贝”装进挎包,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头顶突然传来“啊啊啊”的叫声,像是有人在扯着嗓子尖叫。
抬头一看,一棵半枯的树杈上蹲坐着一只四方脸,眯眯眼的藏狐,灰白的皮毛在雪里几乎隐形,只有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格外显眼。
它歪着头,盯着卢曼手里的沙棘果,叫得更欢了,那声音尖锐又急促,活像在跟人吵架。
卢曼乐了,从包里摸出一颗冻硬的沙棘果,扬手扔了过去。
藏狐敏捷地一跳,叼住果子,叼着尾巴蹿进了树林,叫声也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