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的能量刃擦着脖颈划过时,陈默闻到的不只是血腥味,还有自己冷汗混着虫族体液的酸腐气。左腿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冻土上——之前被能量弹击穿的伤口彻底撕裂,血痂被扯碎,钻心的疼顺着神经爬上来,连带着皇纹都在发烫,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手腕。
“看看你这副惨样!”刀疤男踩着焦黑的帐篷支架逼近,斗篷下摆扫过地上的虫族尸体,绿色的体液冻成冰碴,被他踩得咯吱响,“你以为这些人会认你这个病毒创造者当老大?他们现在怕你、恨你,等你没用了,第一个杀你的就是他们!”
我撑着空间之刃勉强站起来,视线里的战场在晃。左边,凯尔的圣光步枪喷出金色光束,逼退两名重生者,自己却被虫族的骨刺划开后背,白色绷带瞬间染成暗红,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喊:“老大!往我这边靠!”右边,林玥的冰墙刚筑起就被虫族撞碎,冰碴子溅在她脸上,她抬手抹了把,露出的皮肤冻得通红,肩膀上的旧伤又在流血,却还是咬着牙把冰系异能往我这边引。
最乱的是土坡上的士兵。有人扔下枪往营地外跑,没跑两步就被虫族的口器卷住,惨叫声戛然而止;有人缩在焦木后面发抖,眼神飘过来时,满是绝望和怨毒;张彪红着眼睛砍杀靠近的虫族,一条胳膊被骨刺洞穿,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却拦不住越来越多放弃抵抗的士兵,他嘶吼着,声音都劈了:“都他妈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死!”
可没人听他的。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冲我大喊:“都是你!要不是你设计病毒,我爸妈就不会死!我们就不会变成实验品!你去死!”他捡起块石头砸过来,砸在我的胸口,沉闷的疼让我忍不住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刀疤男笑得更猖狂了:“听见了吗?这才是他们的真心话!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突然瞬移到我面前,能量刃直指我的眉心,“受死吧,陈渊!哦不,现在该叫你陈默——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可怜虫!”
我侧身躲开,空间异能带着我瞬移到土坡顶端。风很大,刮得脸上生疼,能看到远处新骸城的轮廓,也能看到脚下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们的脸我大多认得:那个扔石头的士兵,去年冬天在城墙上冻得发抖,我把自己的保暖毯给了他;那个缩在焦木后的老兵,曾在尸潮里救过我的命,腿上还留着当时的伤疤;还有张彪,赵铁柱下葬那天,他抱着我哭,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跟着你干”。
这些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过了伤口的疼。我突然不想再解释“陈渊”和“陈默”的区别,不想再辩白自己不是故意的——语言在生死面前太苍白,不如做点实在的。
“想活的,跟我杀出去!”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连自己都没想到的沉稳。皇纹的光芒慢慢扩散开来,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红光,而是淡淡的、温暖的光晕,裹住了身边几个发抖的士兵。我瞬移到那个被虫族缠住的老兵身边,空间之刃斩断虫族的触须,把他拉到身后:“我他妈也恨这场实验!恨林陌!恨自己当年瞎了眼设计那鬼病毒!”
老兵愣住了,忘了道谢,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见过赵铁柱被丧尸撕咬的样子!”我劈死一只扑来的虫族,绿色体液溅在脸上,灼得皮肤发疼,却没擦,“我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被病毒感染,母亲抱着他哭到晕厥!我见过兄弟们为了守城门,冻成冰雕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
我纵身一跃,落在那只巨大的虫族母巢上。它的外壳硬得像合金,踩上去滑溜溜的,不断有新的虫族从巢穴口钻出来,爬过我的脚踝,带来黏腻的触感和灼痛。皇纹的能量在掌心凝聚,不是为了爆发,而是为了贴合母巢的纹路——陈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这种生物的弱点在核心处,需要精准的力量撕裂,而不是蛮力。
“我和你们一样,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我双手按在母巢外壳上,指腹能感觉到里面虫卵的搏动,“我不是来赎罪的,我是来还债的!欠你们的,欠所有死在病毒里的人的,我用这条命还!”
话音落,我猛地发力。不是空间异能的撕裂,而是皇纹能量和空间力的结合,顺着母巢的纹路往里钻。母巢发出刺耳的嘶鸣,开始剧烈震动,我的胳膊被震得发麻,伤口撕裂得更厉害,血顺着指尖往下淌,滴在母巢上,竟然被外壳吸收了,皇纹的光芒瞬间暴涨。
“老大!小心!”凯尔的喊声传来时,我已经感觉到母巢核心的位置。它在颤抖,像是在害怕这种能量。我咬紧牙关,双手猛地向两边一撕——
“咔嚓!”
像是某种巨大的骨骼断裂声,母巢的外壳被硬生生撕开一道两米宽的裂缝。绿色的体液喷涌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浇在我身上,灼得我皮肤火辣辣地疼,作战服瞬间被腐蚀得破烂不堪。里面的虫卵像葡萄一样密密麻麻,在皇纹的光芒下,一个个破裂,化为黑色的灰烬。
母巢的嘶鸣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开始坍塌,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
整个战场都静了。
虫族失去了控制,开始四处逃窜;重生者们面面相觑,没人再敢上前;士兵们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我。我从母巢的残骸上滑下来,左腿已经站不稳了,只能靠着空间之刃支撑身体,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挺直了腰板。
刀疤男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我真的能撕裂母巢。他咬了咬牙,突然冲向那个扔石头的年轻士兵,能量刃直指士兵的后背:“既然他不肯死,就用你们的命来换!”
我想瞬移过去,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刚一动就眼前发黑。就在这时,张彪突然冲了上去,用自己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死死抱住刀疤男,嘶吼着:“狗杂碎!冲我来!”
刀疤男的能量刃刺穿了张彪的肩膀,绿色的血顺着伤口往下淌。张彪却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老大!杀了他!”
我咬紧牙关,空间之刃凝聚起最后一丝能量,瞬移到刀疤男身后,狠狠刺入他的后心。刀疤男闷哼一声,身体开始化为能量体,消散前,他疯狂地大喊:“虚空吞噬者会来的!你们都要死!”
能量体消散在空气中,战场彻底安静下来。
张彪捂着流血的肩膀,踉跄着走到我面前。他的脸很脏,满是血污和尘土,那条被骨刺洞穿的胳膊已经垂了下来,显然是废了。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咚!”
他的额头撞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扬起一片灰尘。
“老大,我错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不该听信谣言,不该怀疑你,不该带着兄弟们离开新骸城!”
他又磕了一个头,额头都渗出血来了:“你为了救我们,命都快没了,我还在背后捅你刀子……我不是人!”
“张彪!”我想扶他,可一弯腰,伤口的疼就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却不肯起来,抬头看着我,眼睛通红:“老大,你骂我、打我都行,别不认我们这些兄弟!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你指哪,我们打哪,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些跟着张彪离开的士兵们,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老大,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伤口还在疼,身体还在发抖,可胸口里却有一股暖流在涌。我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我撕裂了母巢才服我,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和他们一样,在拼命地活着,在拼命地守护。
“都起来吧。”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释然,“我们都是新骸城的人,都是在末世里挣扎的可怜人。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伸出手,把张彪拉起来。他的手很粗糙,满是老茧和伤口,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发白。
“老大……”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别说了。”我笑了笑,嘴角的血沫还没擦干净,“现在,我们得赶紧回新骸城。霜骸军团说不定还在城外等着,还有这只母巢,里面可能藏着林陌的阴谋。”
说到母巢,我突然想起刚才撕裂外壳时,摸到的一个硬东西。我拄着空间之刃,走到母巢的残骸旁,在破碎的外壳深处,找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卵。
这枚虫卵和其他的不一样,外壳是暗紫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不是虫族的花纹,反而和西伯利亚遗迹里的星图一模一样。它不像其他虫卵那样柔软,而是硬邦邦的,沾在手上,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像是有生命在里面呼吸。
“这是什么?”张彪凑过来,好奇地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通讯器就响了,是苏婉儿的声音,带着急促:“陈默!你们怎么样了?沈博士检测到自由营地这边有强烈的未知能量波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没事,正在回城。”我把虫卵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我们找到一枚奇怪的虫卵,上面的纹路和遗迹星图一致,可能和林陌有关。”
“虫卵?”通讯器里传来沈博士的声音,他似乎很激动,“快!快把它带回来!根据遗迹数据库的记录,林陌一直在研究虚空吞噬者,那东西的幼体虫卵,究有星图纹路!”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沈老,你确定?”
“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沈博士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发抖,“那不是普通的虫族虫卵,是虚空吞噬者的幼体!林陌已经开始召唤外星灾厄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士兵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虚空吞噬者……就是那个能毁灭整个星系的怪物?”张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是。”我点点头,握紧了背包里的虫卵,能感觉到它的搏动越来越强烈,“林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掌控新骸城,而是召唤虚空吞噬者,毁灭整个地球,甚至整个星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士兵问道,声音里满是绝望。
“回去。”我看着所有人,眼神坚定,“回新骸城,把这枚虫卵交给沈博士研究,找到阻止它孵化的方法。同时,做好战斗准备,霜骸军团还在城外,林陌也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好!”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虽然还有恐惧,却多了一份坚定。
我们整理了一下装备,搀扶着伤员,踏上了返回新骸城的路。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战场的硝烟渐渐散去,焦黑的尸体和破碎的帐篷留在身后,像是一场噩梦的遗迹。
张彪走在我身边,一直默默帮我扶着空间之刃,时不时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敬佩。凯尔和林玥走在队伍的两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凯尔的后背还在流血,却依旧挺直了腰板,林玥的脸色苍白,却还是用冰系异能帮伤员处理伤口。
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没人说话,却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之前的隔阂和猜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有人偷偷给我递水,有人帮我包扎伤口,那个曾经扔石头的年轻士兵,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突然明白了“吾道不孤”这四个字的意思。不是说身边有多少人追随,而是说,当你坚持做对的事情,当你愿意为了守护别人而拼命,总会有人理解你、相信你、陪着你。
快到新骸城城门时,城墙上的士兵突然喊了起来:“是老大他们!他们回来了!”
城门缓缓打开,苏婉儿带着医疗人员和科研团队跑了出来。沈博士跑在最前面,头发乱糟糟的,白大褂上沾着各种试剂的痕迹,一看到我,就急切地问:“虫卵呢?虫卵带来了吗?”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枚暗紫色的虫卵,递给沈博士。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放在随身携带的检测仪器上,仪器瞬间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
“没错!就是虚空吞噬者的幼体!”沈博士的眼睛亮得吓人,却也带着深深的恐惧,“它的孵化速度比我预想的快,最多三天,就会破壳!一旦破壳,它会立刻吸收周围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到时候,我们谁都拦不住它!”
“三天?”林玥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是。”沈博士点点头,“我会立刻组织团队研究,尝试破解它的基因序列,找到阻止它孵化的方法。但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你们的保护,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
“放心吧。”我说道,“我会安排人守在实验室外面,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老大!快看北境方向!”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北境的地平线尽头,扬起一片白色的烟尘,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越来越近,能隐约听到沉闷的战吼,震得脚下的冻土都在轻微震动。
“是霜骸军团!”张彪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又回来了!这次的规模,比上次大得多!”
“所有人听令!”我的声音传遍城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彪,带着你的人去加固北门防御;凯尔,负责协调城墙上的火力;林玥,用冰系异能在城外筑起冰墙,延缓霜骸军团的进攻;苏婉儿,协助沈博士进行研究,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转身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