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隽的问题如同冰锥,直刺核心。
休息区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然而,面对严隽那冷冽的目光和毫不客气的质问,乔治·温斯顿脸上的笑容却像是焊上去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悲天悯人的色彩。
他轻轻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夸张:“亲爱的严女士,您误会了,您真的误会了。请相信我们,我们带着最大的善意而来。”
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冰蓝眼眸静静观察的艾伯特,继续用他那套流畅而空洞的辞藻说道:“江水溶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与我们家族渊源匪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血亲’。我们温斯顿家族,对于血亲的关怀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不仅希望他个人安好,更希望我们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爱和……光明。”
他向前微微倾身,试图营造一种推心置腹的氛围,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精明却出卖了他:
“您看,个人的强大终究是有限的,唯有将力量用于更伟大的事业,用于守护,用于创造,才能实现真正的价值。
我们温斯顿家族,世代秉承的信条就是‘爱与梦想’!
我们相信,凭借江先生的潜力,加上我们家族的资源,完全可以携手为全人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慷慨激昂,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恐怕真要被他这“崇高”的理想所打动。
但严隽是谁?
她是严家这一代最出色的掌舵人之一,在商界和隐秘世界里见惯了各种伪装和算计。
乔治·温斯顿这番话,在她听来,无异于最拙劣的表演,通篇都是空洞的口号,核心目的却被包裹在层层迷雾之中,不敢示人。
“爱与梦想?”
严隽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她不再看乔治·温斯顿,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异常安静的金发青年艾伯特。
这个年轻人,虽然一言不发,却给她一种比能言善辩的乔治更危险的感觉。
艾伯特接触到她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冰蓝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评估的神色?
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
严隽心中了然。
与这样的人继续对话,毫无意义。
他们不会透露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会用这些虚伪的糖衣炮弹来麻痹你,或者试图用所谓的“宏大理想”来绑架你。
她失去了所有耐心。
“既然如此,那就祝温斯顿家族的‘爱与梦想’早日实现。”
严隽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她甚至懒得再做表面功夫,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位请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说完,不再理会两人,径直走到休息室的窗边,背对着他们,看向外面场馆内逐渐重新聚集起来的人群,姿态明确地表示谈话结束。
乔治·温斯顿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他似乎没料到严隽会如此干脆利落,丝毫不给面子。
他看向艾伯特,眼神带着请示。
艾伯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腔调,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如同玉石相击:
“严女士,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能有一个更……愉快的交流。”
他没有等严隽回应,便优雅地转身,率先向门外走去。
乔治·温斯顿连忙跟上,在出门前,还回头试图对严隽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惜只对上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休息室的门轻轻合上,将那两个不速之客隔绝在外。
严隽依然站在窗边,眉头微蹙。
乔治·温斯顿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但“血亲”这个词,以及他们明显是冲着江水溶来的态度,却让她心中疑虑更深。
江水溶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些海外势力的突然介入,与姜忱的踢馆,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联系?
她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将乔治·温斯顿和艾伯特出现的情况,以及她那强烈的违和感,简洁地发送给了江水溶。
无论面对什么,他们必须信息同步。
另一边,江水溶收到了严隽的信息。
他刚和辛红姬、秦庆等人汇合,正在听他们关于那笔海外资金和姜忱可能更换选手的分析。
看到严隽的信息,江水溶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血亲?全人类?爱与梦想?”
他低声念叨着,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嫌弃的表情,
“这老小子忽悠人也能不能整点新词?听着都牙酸。”
辛红姬凑过来看了一眼信息,脸色也凝重起来:
“温斯顿家族?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一个很低调但实力深不可测的欧洲古老家族,产业遍布全球,涉及领域很广,但很少公开活动。他们怎么会盯上江哥你?”
“谁知道呢,可能看你江哥我长得帅,实力强,想拉我去做上门女婿?”
江水溶随口胡诌,试图缓解紧张气氛,但眼神却锐利起来。
先是宣凯被诡异强化,然后是海外神秘家族带着目的接近,晚上还有一场未知的对手在等着他。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越来越复杂的漩涡。
江水溶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他咧嘴一笑,眼中却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看看最后是谁揍趴下谁!!”
晚上六点的第二场比赛,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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