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的傍晚,东河沿村的炊烟裹着饭菜香渐渐散去,晒谷场的喜棚还留着红灯笼的暖光。
陆逸尘牵着苏瑶的手,慢慢往家走,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叠在铺满桃花瓣的土路上,软乎乎的。
“累不累?”陆逸尘停下脚步,帮苏瑶拂去裙摆上沾着的草屑,声音里满是心疼。
从早上接亲到下午送乡亲们离开,苏瑶忙了一整天,额前的碎发都沾着薄汗。
苏瑶摇摇头,笑着踮起脚,帮他理了理歪掉的领结:“不累,今天这么开心,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院,心里满是期待,那是他们的家,是今天刚布置好的新房。
走到院门口,苏瑶就愣了一下。
原本朴素的院墙,被乡亲们用红漆刷了几个大大的“喜”字,门边挂着两串红辣椒和玉米,透着浓浓的乡土喜气。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摆着一张新做的竹编圆桌,旁边是四把竹椅,都是张叔的男人昨天连夜编好送来的;窗台上,刘婶插了一束刚摘的桃花,粉嫩嫩的花瓣映着窗纸,格外好看。
“进去看看。”陆逸尘轻轻推开木门,牵着苏瑶走进屋里。
屋里的景象比院外更让苏瑶惊喜。
原本简单的土坯墙,被刷得雪白,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是小远画的“鸳鸯戏水”,歪歪扭扭的线条却透着真诚;另一幅是王大爷写的“百年好合”,毛笔字苍劲有力。
靠里的墙边,摆着一张新打的木床,床上铺着刘婶缝的喜被,大红的被面绣着鸳鸯,被角叠得整整齐齐。
床的旁边,是一个新做的衣柜,柜门上贴着乡亲们剪的红窗花,剪的是牡丹和莲花,寓意着富贵吉祥。
“这衣柜是张叔和几个后生一起打的,昨天刚送来。”陆逸尘指着衣柜,轻声说,“他们说,以后你的衣服有地方放了,不用再堆在箱子里。”
苏瑶走到衣柜前,轻轻打开柜门,里面已经整齐地叠着她的几件衣服,还有陆逸尘的中山装。
柜角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编盒子,里面装着她的银镯子和戒指,还有陆逸尘的竹编戒指。
她拿起盒子,心里满是温暖,这些简单的物件,却装满了他们的心意和乡亲们的祝福。
床对面的墙边,摆着一张书桌,是陆逸尘用以前的旧桌子翻新的,桌面被打磨得光滑发亮。
书桌上放着一盏新的煤油灯,灯旁是苏瑶的课本和陆逸尘的竹编图纸,还有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他们和乡亲们的合影,照片里,大家都笑着,脸上满是欢喜。
“书桌旁边的架子,是我自己编的。”
陆逸尘走到架子前,指着上面的东西,“上面放着你喜欢的书,还有咱们上次去公社买的搪瓷杯,杯子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你说好看,我就特意摆在这里。”
苏瑶看着架子上的书和搪瓷杯,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以前,他们住的房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旧床和一个破箱子,衣服只能堆在箱子里,看书只能坐在床边。
而现在,有了新床、新衣柜、新书桌,还有乡亲们送来的各种物件,这个小小的屋子,变成了温暖的新房。
“还有这个。”陆逸尘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是乡亲们送来的礼物。
有刘婶的鸡蛋、李婶的布料、王大爷的竹编果篮,还有孩子们送的小手工,满满当当的,像一座小山。“这些都是乡亲们的心意,咱们得好好收着。”
苏瑶蹲在木箱前,拿起一个小手工,是小远用黏土捏的小人,一个穿着红嫁衣,一个穿着中山装,显然是捏的他们俩。
她忍不住笑了,眼里满是感动:“小远真是有心了,捏得真像。”
陆逸尘也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乡亲们都很喜欢你,他们说,你来了之后,村里变热闹了,大家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他们都把你当成自己人,把咱们的家当成他们的家。”
苏瑶靠在陆逸尘肩上,轻声说:“我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乡亲们当成自己的家人。能和你在这里安家,能得到乡亲们的喜欢,我觉得特别幸福。”
两人坐在床边,聊着新房的点点滴滴,聊张叔打衣柜时不小心砸到了手,却还是坚持把衣柜做完。
聊刘婶缝喜被时熬了两个晚上,眼睛都熬红了;聊李婶剪窗花时剪坏了好几个,才剪出满意的样子;聊孩子们送礼物时的害羞和真诚。
每一件小事,都透着乡亲们的温暖,让这个简单的新房,充满了爱的味道。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陆逸尘点亮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给新房添了几分温馨。
他起身去厨房,很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这是刘婶早上送来的鸡蛋,我给你蒸了一碗,快尝尝,补补身子。”
苏瑶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嫩滑香甜,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看着陆逸尘,轻声说:“逸尘,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温暖的家,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陆逸尘坐在她身边,笑着说:“不用谢。这是咱们的家,我想让你住得舒服、住得开心。
以后,咱们还要一起把这个家布置得更好,添更多的东西,让它越来越温馨。”
苏瑶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
她想起以后的日子,早上,他们一起在院子里做饭,看着太阳升起;白天,他们一起去作坊干活,和乡亲们一起编竹篾;晚上,他们坐在书桌前,一个看书,一个画图纸,或者坐在院子里,看着星星聊天。
这样简单又温馨的日子,是她以前从未敢奢望的,却在东河沿村,在这个小小的新房里,实现了。
吃完鸡蛋羹,陆逸尘收拾好碗筷,苏瑶则坐在床边,整理着衣柜里的衣服。
她把自己的红嫁衣叠好,放在衣柜的最上面,又把陆逸尘的中山装放在旁边。
她知道,这件嫁衣和这件中山装,是他们婚礼的见证,也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
陆逸尘收拾完碗筷,走进屋里,看到苏瑶正在整理衣服,就走过去帮忙。
两人一起叠衣服、整理书架,偶尔说几句话,屋里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他们的笑声,安静又温馨。
“以后,咱们的家会越来越好的。”
陆逸尘突然说,眼里满是坚定,“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买更多的衣服,给咱们的家添新的家具,还会给夜校的孩子们买新的课本。咱们还要一起,把作坊办得更好,让乡亲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苏瑶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相信你。不管以后的日子是富是穷,只要咱们在一起,只要乡亲们都好好的,我就觉得很幸福。”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满是温馨的新房里。
苏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踏实,这个小小的新房,虽然简单,却装满了爱和希望。
以后,她会和陆逸尘一起,在这里经营他们的小家,一起面对生活的风雨,一起和乡亲们把东河沿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