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您看这香可还使得?
丽嫔将手中的白瓷瓶双手奉上,手腕微沉,姿态恭敬得全然不似一位正得圣宠的妃子。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缠枝纹,头上只簪了一支碧玉簪,素净得倒像是来请安的普通宫眷。
沈璃垂首站在柳夫人身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布料,眼角余光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心中暗惊 —— 入宫三年,她竟从未察觉丽嫔与柳夫人原是表姐妹。柳氏一族枝繁叶茂,丽嫔出身嫡系,自幼养在深闺,而柳夫人这一支却曾因罪没落,听说当年柳夫人还嫁过一位江南富商,丈夫病逝后才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入宫。谁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寡妇,竟能让比她年轻五岁的慕容翊痴迷至此,每月必临玉芙宫数次,这份恩宠连中宫皇后都自叹弗如。
柳夫人接过瓷瓶,纤纤玉指在瓶身上轻轻摩挲。那瓷瓶正是沈璃亲手烧制的 碧海凝露,瓶身上的水波纹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轻启瓶塞,一股清冽悠远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初闻如寒潭映月,细品又如梅雪初融,带着三分疏离,七分缠绵。
比上次的更加醇厚了。 柳夫人闭目深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她转头看向沈璃,眼角那颗朱砂泪痣随着笑意微微颤动,你这丫头,倒真有几分本事。
沈璃福身行礼,声音温顺如绵:夫人过奖,不过是侥幸罢了。
这已是她第三次为柳夫人调制 碧海凝露。第一次送的香,让柳夫人在慕容翊面前多了三分颜面;第二次通过丽嫔之手,让那香气飘进了养心殿,引得慕容翊特意问起;而这一次,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沈璃的指尖微微发凉,袖中那包 相思断 的粉末硌得她皮肤发疼 —— 那是她昨夜从《鬼谷毒经》的夹层里找到的秘方,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奇毒,只需微量,便能让人日渐衰弱,最终形如枯槁。
今夜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丽嫔的声音压得极低,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表姐,按计划行事?
柳夫人抬手抚了抚鬓角,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丝毫细纹。虽已三十五岁,她的皮肤却依旧饱满紧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成熟女子特有的风情,既不似少女般青涩,也不似老妇般枯槁。急什么。 她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皇上近来心绪不宁,你只需将香燃在偏殿,余下的事,自有天意。
丽嫔连忙点头,脸上的急切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顺从。沈璃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这对姑侄以为拿她当制香的工具,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她棋盘上最关键的两颗棋子。只是... 李德全那老狐狸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前几日竟借查账之名翻遍了御药房的旧档,若再不快些行动,恐怕就要夜长梦多了。
沈璃。 柳夫人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这香可有什么忌讳?
回夫人,此香宜燃于通风处,不可密闭。 沈璃恭声回答,目光垂落在地面的青砖上,另有一事... 此香与龙涎香相克,万勿同用。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谎言。实际上,碧海凝露 与龙涎香混合后,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催化反应,能让人更容易陷入深层睡眠。而深层睡眠中的人,对周遭环境的警觉性会大大降低,正是探寻秘密的最佳时机。
丽嫔不疑有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仔细记下沈璃的话,连标点都不敢错漏。待她捧着瓷瓶离去后,柳夫人突然示意沈璃近前,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听说李德全在查你? 柳夫人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沈璃。
沈璃心头一跳,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奴婢不知... 李总管近日确是常来药房,但只是查点药材...
不必瞒我。 柳夫人摆摆手,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那老阉狗最近频繁出入太医院档案库,打听十几年前的旧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特别是... 关于沈家的。
沈璃的指尖瞬间冰凉,仿佛有冰水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到心脏。李德全查到了什么?难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三年来,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都刻意模仿着普通药童,就是怕被人认出她是沈明远的女儿。
奴婢与沈家并无瓜葛。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忍不住发颤,只是... 只是...
柳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吗?那为何李德全找到当年沈家的老仆,那人指认你就是沈明远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璃头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嗡嗡作响。老管家忠叔?他还活着?那个在大火中护着她冲出火海,最后却被倒塌的横梁砸中的老人,竟然还活着?而且... 认出了她?
夫人明鉴! 沈璃扑通跪下,膝盖撞在坚硬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奴婢确实... 确实与沈家有些渊源,但绝非沈大人之女!老仆年迈,怕是认错了人...
起来吧。 柳夫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我若要害你,何必告诉你这些?
沈璃惊疑不定地抬头,只见柳夫人正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着,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沈明远当年对我柳家有恩。 柳夫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说给空气听,你父亲... 是个好人。 她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璃,只是这宫里,好人往往活不长。
沈璃浑身发抖,不知该如何回应。柳夫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看她的态度,似乎并不打算揭发?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措手不及,原本周密的计划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李德全那边我已打点过了,暂时不会有事。 柳夫人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但你必须更加小心。特别是你的香... 她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沈璃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真的只是安神之用?
沈璃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柳夫人到底知道多少?她是不是已经察觉了香里的异样?
回夫人,奴婢不敢有半分欺瞒。 她硬着头皮回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此香确实只为安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责罚。
柳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璃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时,才缓缓点头:但愿如此。记住,现在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香帮我和丽嫔固宠,我保你在宫中安全。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但若你有二心...
奴婢不敢! 沈璃连忙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异动。
离开柳夫人的玉芙宫时,沈璃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晚风拂过,带着芙蓉花的甜香,却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必须尽快找到忠叔,弄清楚他到底告诉了李德全什么。更重要的是... 床榻暗格里的《鬼谷毒经》和那包 相思断,若被搜出,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御药房时,已是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的阿福在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沈璃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就看到窗纸上印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心中一紧,正要出声询问,房门突然被拉开,陈司药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司药?您怎么在这? 沈璃惊讶地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陈司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李德全刚才来过。 她声音急促,脸色凝重,他借口查禁书,翻遍了你的东西。
沈璃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那... 那本...
放心,我提前帮你转移了。 陈司药从袖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包裹,正是《鬼谷毒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既然起了疑心,迟早还会再来。
沈璃接过包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忠叔... 真的还活着? 她声音干涩地问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陈司药沉默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李德全把他关在宫外,具体在哪还不清楚。但我查到,当年沈家灭门时,忠叔并没有死,而是被李丞相的人带走了。
李丞相... 沈璃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慕容翊的舅舅,也是当年下旨查抄沈家的人。原来忠叔一直落在他们手里。
我必须去见他。 沈璃斩钉截铁地说,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陈司药叹了口气:我正在想办法。但宫禁森严,你一个药童,根本不可能出宫。
两人正沉默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
声 —— 有人在扔小石子。沈璃和陈司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沈璃摸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月光下,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太监正站在院角的阴影处,正向她招手。那是陈司药的心腹小禄子。
沈璃悄悄溜出房门,跟着小禄子来到御药房后的一处僻静角落。陈司药让我来报信。 小禄子声音压得极低,李德全查到了忠叔的下落,就在城西的一处私宅,明天一早就要动手。
沈璃心头一震:动手?他要做什么?
听说... 是要杀了忠叔,永绝后患。 小禄子的声音带着恐惧,李总管还说,要借此机会...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沈璃瞬间明白了。李德全是想利用忠叔做诱饵,引她现身。
我知道了。 沈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告诉陈司药,我有办法。
回到房间时,陈司药正焦急地等待着。沈璃将小禄子的话复述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必须去。忠叔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不能让他死。
可是... 陈司药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璃打断。
我有计划。 沈璃从床榻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她早已备好的迷药,明天午时,会有采办的宫人出宫,我可以混出去。
陈司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也无用,只得点头:我会帮你安排。但你一定要小心,李德全那个人,狡猾得像条狐狸。
沈璃点头,将《鬼谷毒经》藏回暗格,又把那包 相思断 贴身藏好。今夜注定无眠。
天刚蒙蒙亮,御药房就炸开了锅。药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惊慌的神色。沈璃拉住一个相熟的药童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姐姐你还不知道? 那药童压低声音,昨夜西偏殿走水了!听说烧得特别厉害,连房梁都塌了!
西偏殿?沈璃心中一动 —— 那不是李德全的住处吗?
怎么会突然走水? 她故作惊讶地问道。
谁知道呢。 药童摇摇头,有人说是意外,也有人说是... 人为纵火。李总管气得发了疯,一早就在到处抓人呢。
沈璃跟着人群来到西偏殿外,只见这里早已围满了宫人。烧焦的木头散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几个小太监正跪在地上,被李德全的人打得皮开肉绽。
李德全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官服,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烟灰,活像一只被激怒的疯狗。查!给我仔细查! 他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纵火的人给我找出来!
沈璃悄悄后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场火来得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难道是陈司药?
她正思索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沈璃惊得差点叫出声,回头一看,只见陈司药正站在她身后,脸色平静无波。
跟我来。 陈司药低声说,拉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火是你放的? 沈璃惊讶地问道。
陈司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李德全查到了太多东西,我在他房里找到了当年抄家的卷宗,还有... 他与李丞相的往来书信。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烧了他的住处,也烧了那些证据,暂时能拖住他。
沈璃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陈司药,竟然有如此果决狠辣的一面。
忠叔那边...
我已经安排好了。 陈司药打断她,酉时三刻,你混在采办的队伍里出宫,小禄子会在宫门外接应你。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塞到沈璃手中,这是信物,见到忠叔后交给他,他会告诉你一切。
沈璃握紧手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谢谢您,陈司药。
陈司药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年你父亲对我有恩,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只是...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残酷。
沈璃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沈璃如坐针毡。李德全像疯了一样在御药房大肆搜查,借口寻找纵火的证据,翻遍了每个角落,甚至连药罐里的药渣都没放过。好在陈司药早已将《鬼谷毒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没被他找到。
好不容易熬到酉时,沈璃按照陈司药的指示,换上一身小太监的服装,脸上抹了点灰,混在一队出宫采办的宫人中。守门的侍卫检查得很严,好在小禄子提前打点过,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放他们出去了。
宫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小禄子正站在车旁张望。看到沈璃,他连忙招招手:快上车!
沈璃钻进马车,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味。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缓缓停下。
到了。 小禄子掀开帘子,外面是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口守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
看到小禄子递过去的玉佩,壮汉才让开道路。沈璃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正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沈璃推开门,只见屋内昏暗潮湿,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床榻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伤痕,正是忠叔。
忠叔! 沈璃扑到床前,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昔日那个精神矍铄、总爱笑着叫她
的老管家,如今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小... 小姐... 忠叔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颤抖的手抚上沈璃的脸,指尖冰凉粗糙,真的是你... 老奴... 死也瞑目了...
忠叔,您受苦了! 沈璃握住他的手,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到底怎么回事?当年的事... 您快告诉我!
忠叔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年... 当年皇上刚登基... 实权掌握在李贵妃和李丞相手里... 老爷发现了李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 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沈璃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李丞相?不是慕容翊?
那圣旨...
圣旨是假的! 忠叔激动地咳了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是李丞相伪造的... 事后又嫁祸给皇上... 老爷临终前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报仇... 但要找对仇人...
沈璃的大脑一片空白,三年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仇恨,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一直恨错了人?那她这些年的隐忍、谋划,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研制毒药,都成了一个笑话?
李德全... 是李家的远亲... 忠叔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他认出你是沈家小姐... 要斩草除根...
小姐快走... 忠叔突然紧张起来,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他们... 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沈璃惊跳起来,只见房门被猛地踹开,李德全带着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手中的钢刀在油灯下闪着寒光。
抓住她! 李德全尖声叫道,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沈明远的孽种,看你往哪跑!
陈司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沈璃!快跑! 她对着沈璃吼道,随即洒出一片紫色烟雾,整个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烟雾中。
烟雾刺鼻,黑衣人纷纷咳嗽起来。沈璃含泪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忠叔,她咬牙冲向后门,翻过后墙,跌跌撞撞地跑进夜色中。
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沈璃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中的痛苦和迷茫几乎要将她吞噬。原来... 慕容翊不是她的仇人... 那她该恨谁?李丞相?李贵妃?还是... 那个被蒙蔽的皇帝?
回到宫中已是深夜。沈璃换回药童的服装,魂不守舍地溜回御药房。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坐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脑中一片混乱。
忠叔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报仇... 但要找对仇人...
沈姑娘,柳贵妃有请。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脸上带着敬畏之色。沈璃回过神来,“知道了,这就去!”
柳夫人——现在该称柳贵妃了——满面春风地接见了沈璃:你的香立了大功!皇上龙颜大悦,要重赏制香之人。 沈璃心头一紧。
现在李德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若再引起慕容翊的注意... 奴婢惶恐。她低头道,此香能为皇上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柳贵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皇上对这香...反应很特别。她压低声音,他最近总是梦见镇北将军!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梦呓之中总会念叨,甚至有几次说出朕当年做太子时,你曾救过朕,朕岂会忘记,但······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总之,今晚皇上要来我宫中,你要再调一份特别的。
沈璃心跳加速。父亲救过慕容翊?太子?慕容翊登基前确实是太子!难道父亲曾救过他?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沈璃脑海:如果她能当面问慕容翊...
回到药房,沈璃陷入沉思。她取出《鬼谷毒经》,这本书她还没有完全背熟,但是她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这本书帮了自己无数次,也差点被这本书害死无数次,未来,还会因为这本书引发祸端!尽快,尽快背熟!想到这里,她继续背了起来。
兔走乌走,夜幕降临,沈璃将调好的碧海凝露送到柳贵妃宫中。这次她没加任何毒物,反而加入了一些能让人放松警惕、更容易吐露真言的成分。 你在这等着。柳贵妃吩咐道,若皇上问起,我好随时唤你解释。 沈璃低头应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或许今晚,她就能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 慕容翊来得比预期早。沈璃藏在偏殿,透过珠帘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他今日穿着月白色常服,腰间挂着那个香囊,面容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柳贵妃殷勤地燃起碧海凝露,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慕容翊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这香...是谁调的? 沈璃的心跳几乎停止。 是御药房一个小药童。柳贵妃回答,皇上若喜欢,臣妾可唤她来...不必。慕容翊摆摆手,声音有些异样,慕容翊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那是个错误。他猛地站起朕被蒙蔽了...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李德全尖利的声音刺破夜空:皇上!奴才有机密要事禀报!关于...沈家余孽! 沈璃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李德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