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弥漫着血腥和恐惧。
东升帮的人连滚带爬地拖着伤员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门被撞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却关不住里面的死寂。
小红宝随手将那根染血的扫帚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弯腰,捡起之前放在墙角的空水桶,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搏杀只是日常清洁的一部分。
疯狗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沾满酒液、血污和碎玻璃,脸上青紫交加,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红宝,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忌惮。
“兄……兄弟……”疯狗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讨好,“今天……多亏了你……”
小红宝没理他,提着空桶走到吧台,拧开水龙头,开始接水。清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格外清晰。
山鸡和壁虎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看着小红宝的背影,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
坦克默默走到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抹布,低头擦拭着吧台,但他的耳朵,明显竖着。
疯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扶着翻倒的桌子站稳,试图找回一点老大的威严:“那个……小红宝是吧?你放心,今天你立了大功,我疯狗绝不会亏待你!这月的奖金,我给你加倍!”
小红宝关掉水龙头,提着半满的水桶转过身。他没看疯狗,而是走到那片打斗最激烈、满是碎玻璃和血迹的区域,将水桶放下。
“狗哥,”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场子保住了。”
“对对对!保住了!”疯狗连忙点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都是兄弟你的功劳!”
小红宝抬起眼皮,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疯狗脸上。那目光,冰冷,锐利,像手术刀一样,剥开了疯狗强装的笑脸,直刺他内心的虚弱。
“我的功劳,”小红宝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值多少?”
疯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山鸡和壁虎也紧张起来,互相看了一眼。
“兄……兄弟,你什么意思?”疯狗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警惕。
小红宝没回答,而是从他那件沾了污渍的黑色运动服内兜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皱巴巴、边缘被水浸过的小本子。就是他在厕所捡到的那个。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个小本子,在疯狗眼前晃了晃。
疯狗起初没在意,但当他看清那本子的颜色和大概样式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那是他私下记录见不得光收入和打点关系的小账本!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会在他手里?!
小红宝将小本子收回,重新塞回内兜,动作从容。
“狗哥,”他看着疯狗瞬间失血的脸,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这‘夜巴黎’,以后我来帮你看着。”
“你……”疯狗又惊又怒,想发作,但看到小红宝那双冰冷的眼睛,想到刚才他瞬间放倒三人的狠辣,还有那个要命的小本子,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场子的流水,我不管。”小红宝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疯狗心上,“但利润,我要三成。”
“三成?!”疯狗失声叫道,像是被踩了尾巴,“你他妈疯了!这不可能!”
小红宝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那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
疯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小红宝,又看看旁边低头不语的坦克,再看看明显被吓破胆的山鸡和壁虎,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他。
“要么,”小红宝终于再次开口,给出了选择,“这三成,算我入股。”
“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被疯狗塞在沙发缝里的手包,“我把这小本子,还有你手包里那几包‘面粉’的照片,一起交给豪哥。让他评评理,看他手下的狗,是怎么背着他捞钱,还碰他明确说过不准碰的货的。”
疯狗如遭雷击,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瘫软在地。他藏得那么隐秘,他怎么知道的?!连山鸡壁虎都不知道!
完了。全完了。
如果把账本和证据交给豪哥,以豪哥的手段,他疯狗别说混不下去,能不能留下条命都难说!
小红宝不再看他,弯腰拿起拖把,浸入水桶中,开始慢条斯理地,清理地上那些属于东升帮的血迹。
“哐当……哐当……”拖把与地面摩擦,发出规律的声音。
这声音,像丧钟,敲在疯狗的心上。
他看着那个沉默拖地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他曾经肆意羞辱的“清洁工”,是一头他绝对惹不起的猛兽。这头猛兽,不仅凶狠,而且……手里攥着他的命门。
冷汗,顺着疯狗的额角滑落,混着血水,滴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道:
“三……三成……给你。”
小红宝拖地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明天,把规矩立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