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席之正夹起一片沾满香油的肥牛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晲了陆择一眼，腮帮子还鼓鼓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要不你出去？”
“别啊！”陆择连忙摆手，往嘴里塞了块虾滑压惊，含糊道，“我这不是关心兄弟们的感情进展嘛！你看景彦这照顾的，比我家阿姨还周到。”
霍景彦面不改色，又给褚席之捞了一颗手打牛丸，淡淡道：“他练习辛苦，补充体力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让陆择和一直安静吃东西的沈斯聿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陆择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信你才有鬼！
沈斯聿则垂下眼眸，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一下，拿起筷子就给陆择碗里添了些青菜，“别光顾着看热闹，吃点蔬菜。”
陆择“哦”了一声，注意力暂时被碗里的青菜拉回，但没安分几分钟，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凑近褚席之，压低声音，用自以为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哎，席之，说实话，你跟霍景彦现在......到底到哪一步了？拉小手？亲小嘴？还是......嗯？”他尾音上扬，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褚席之耳根微热，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点挑衅的反问：“关你屁事？怎么，陆小少爷是春心荡漾，也想找个人试试？”
“我呸！”陆择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炸毛，“小爷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女通杀，需要试？我就是纯粹好奇！好奇懂不懂！”
“嗤——”褚席之嗤笑一声，“我记得高三毕业聚会那会，有个女生跟你告白吧，你这万花丛怎么没收了人家？”
陆择被褚席之这句话噎得够呛，那张漂亮的狐媚子脸瞬间涨红，梗着脖子反驳：“那能一样吗？！那......那是小爷我看不上！跟我万花丛的人设有冲突！”
他这话说得底气不足，眼神都有些飘忽，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不太自在的往事。
沈斯聿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涮着一片娃娃菜，闻言淡淡接了一句：“嗯，主要是那女生说你长得比她还好看，伤了陆小少爷强烈的男性自尊。”
“沈斯聿！你闭嘴！”陆择猛的扭头瞪他，耳根都红透了，伸手就去捂沈斯聿的嘴，“不许提这茬！”
沈斯聿偏头躲开，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没再继续揭他老底。
褚席之和霍景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陆择这段“黑历史”他们都知道，那女生当时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陆择长相，但这本是真心的夸赞，却精准踩中了陆择那颗中二时期爆棚的“男子汉”之心，导致他当场落荒而逃，成了兄弟们多年的笑料。
被戳中痛脚的陆择恼羞成怒，把火力重新对准褚席之，“褚席之你少转移话题！现在是在审问你呢！快老实交代，你和霍景彦......唔！”
他话没说完，嘴里就被褚席之眼疾手快的塞进一个刚捞起的、滚烫的牛肉丸。
“嗷！烫烫烫！”陆择被烫得直抽气，手忙脚乱的想把丸子吐出来，又舍不得那满口肉香，只能张着嘴哈气，形象全无。
褚席之满意的收回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食不言，寝不语，陆少爷，家教呢？”
霍景彦适时的递上一张纸巾，看着陆择狼狈的样子，眼底笑意加深。
沈斯聿摇了摇头，把自己手边那杯冰镇酸梅汤推了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陆择总算消停了，专注于跟锅里的食物奋战，暂时放弃了刨根问底。
酒足饭饱，四人转移到客厅沙发。
陆择摸着吃撑的肚子，瘫在沙发里，但那双狐狸眼还是不安分的往并排坐在另一张长沙发上的褚席之和霍景彦身上瞟。
此刻那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褚席之姿态慵懒的靠着沙发扶手，一只手夹着烟往嘴里送，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霍景彦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虽然没直接搂着，但那占有和维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霍景彦则坐姿更端正些，但身体明显偏向褚席之的方向，是一种无声的亲近。
“喂，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总该让我们验收一下成果了吧？”陆择踢掉拖鞋，把脚架在茶几上，晃着脚丫子，“钢琴小提琴二重奏，《hes a pirate》！哥们儿耳朵可都洗干净了！”
沈斯聿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带着明显的期待，看向了那台在落地窗边泛着幽光的黑色钢琴和放在琴盒旁的小提琴。
褚席之挑眉，和霍景彦交换了一个眼神。
练习了这么久，也确实需要第一批听众来检验一下效果。
陆择和沈斯聿，无疑是最佳人选。
“行啊，”褚席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指，走向钢琴，“那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霍景彦也站起身，走向琴盒，取出他那把保养得宜的小提琴，动作轻柔的检查琴弓，涂抹松香。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些，只留下钢琴上方一盏暖黄色的射灯，和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氛围感瞬间拉满。
褚席之坐在琴凳上，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琴键上方。
霍景彦则站在钢琴侧前方，将小提琴架在肩上，下颌轻轻抵住琴身，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寻找感觉。
陆择和沈斯聿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屏息以待。
短暂的寂静后，褚席之的手指落下，一段低沉而富有节奏感的钢琴和弦如同暗涌的潮水般响起，奠定了整个曲目的基调，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紧接着，霍景彦的琴弓动了。
小提琴的声音如同利剑划破长空，高亢、激昂，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瞬间切入钢琴营造的厚重氛围之中。
起初，能明显听出一些生涩之处。
钢琴的节奏在复杂的变奏部分偶尔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小提琴在高把位的快速连弓时，音准也出现了一两处微小的偏差。
但两人都迅速调整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褚席之微微颔首，霍景彦的琴弓随之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