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悟道廊”,沈渊仿佛坠入了无边道海。
左侧光壁,星辰崩灭,黑洞吞噬万物,演绎着宇宙终焉的“寂灭大道”;右侧光壁,草木疯长,生命轮回不息,展现着“生命大道”的蓬勃。前方,雷霆肆虐代表“毁灭”,后方,厚土承载象征“守护”。无数种大道真意如同汹涌的潮水,试图涌入他的识海,每一种都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吸引力,诱惑着他去领悟、去皈依。
若道心不坚,立刻便会迷失在这浩瀚的“道”之森林中,忘记自我,成为某一条大道的附庸。
沈渊屏息凝神,谨守识海中央那一点灵明。《万劫归一录》自行运转,却不是吞噬,而是在感应、在辨析这万千大道中蕴含的种种“劫”意——星辰崩灭是劫,生命轮回亦是劫;雷霆毁灭是劫,厚土承载何尝不是一种对毁灭之劫的抵抗?
他行走在回廊中,步伐不疾不徐。目光扫过代表“杀戮”的道痕,其中蕴含的业力与他在锦衣卫时惩奸罚恶何其相似;感知到“秩序”的法则,又与“赏善罚恶系统”维护某种平衡的初衷隐隐相合;那“生命”的波动,让他想起苏芷清救治伤患时的专注与温柔……
种种感悟,纷至沓来,却并未让他迷失。相反,他脑海中那个关于自身道路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他的道,从来不是单一的吞噬,也不是纯粹的毁灭,更不是机械的赏善罚恶。
不知走了多久,他在回廊中段停下。前方光壁上,正演绎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景象:一片繁华的世界,在无尽劫难(天灾、战争、瘟疫、人心之恶)中沉浮、崩坏,又在废墟中艰难地萌发生机,重建秩序,周而复始。毁灭与新生,罪恶与救赎,混乱与秩序,如同阴阳两极,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复杂而真实的画卷。
沈渊静静地凝视着这幅“红尘劫运图”,眸中幽深的漩涡缓缓旋转。
他明白了。
《万劫归一录》吞噬万气,纳劫难为己用,是“破”,是直面世间一切劫力的勇气与能力。
“赏善罚恶系统”厘清善恶,维系某种天道平衡,是“立”,是于劫难中建立秩序与希望的准则。
而他内心深处那份来自现代的灵魂底色,那份对生命与公正的尊重,则是贯穿“破”与“立”的“轴”,是他在无尽劫海中不至于迷失本心的“锚”!
吞噬劫难,掌控劫力,于万劫之中,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与道!此乃——万劫之道!
轰隆!
就在他明悟本心的刹那,整个“悟道廊”剧烈震动!两侧光壁上那万千大道景象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属性不同的流光,如同百川归海,主动投向沈渊,被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万劫”道韵所吸引、包容!
他并未去刻意领悟任何一条具体的大道,但他的“万劫之道”,却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能够容纳、理解、甚至统御这万千大道中蕴含的“劫”之真意!
腕间的“秋水煎”发出清越无比的长吟,剑身那秋水纹路光华大放,一股至阴至寒、却又蕴含着“水润万物”与“冰封天地”两种极端劫力的剑意冲天而起,与沈渊的万劫道韵完美融合!
脑海中,一直沉寂的系统界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数据流疯狂刷新、重组,最终凝聚成一道复杂无比、由纯粹规则线条构成的立体符文,缓缓融入沈渊的神魂深处。
【核心协议解锁……道途确认:万劫主宰。】
【最终权限开放……身份确认:天道执行者(候选)。】
【信息库同步……警告:检测到更高层级世界干涉痕迹,蓬莱核心封印松动,建议优先探查。】
一系列的信息洪流涌入,沈渊瞬间明悟了许多。这“系统”,果然是上古圣人留下的“天道规则碎片”所化,旨在培养能够在未来应对“大劫”的“执行者”。而他的“万劫之道”,正是最符合其核心协议的道路!如今道途确认,他才算是真正获得了这“系统”的最终认可和权限。
与此同时,在回廊的其他地方。
王虎立于一片尸山血海、万军冲杀的幻境中,他怒吼着,将所有的杀戮与煞气凝聚于一点,不再散逸,而是化作守护身后之物的绝对壁垒!他悟了,他的霸体,不是为杀戮,而是为守护!极致的杀伐,亦可成就极致的守护!一道血色的守护道纹,烙印在他神魂之中。
赵千尘身处无尽星河与卦象变幻之中,他不再试图掌控所有变化,而是寻找那冥冥中一线生机与规律,以自身智慧为引,布阵衍道,于万变中定乾坤!一道闪烁着智慧光芒的阵衍道纹,悄然成型。
苏芷清漫步在生老病死、草木枯荣的景象里,她伸出双手,不再仅仅治愈伤痛,而是引导生命元气的自然流转,尊重消亡,祝福新生,她的生命祝福天赋彻底觉醒,化作一道充满生机的翠绿道纹。
三日之期将至。
嗡——!
沈渊率先从悟道状态中醒来,眸中神光内蕴,气息渊深似海,与之前已是云泥之别。他不仅明确了自身道途,更是借着悟道廊的机缘,将宗师初期的境界彻底巩固,并窥见到了中期的一丝门槛。
他看向回廊深处,那里迷雾散尽,露出了尽头那扇巨大的白玉仙门。
王虎、赵千尘、苏芷清也相继醒来,虽气息强弱不同,但眼神都无比清明坚定,显然收获巨大。
四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一同走向仙门。
站在巍峨的仙门前,沈渊能感觉到,仙门之后,那浓郁的仙灵之气中,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腕间秋水煎和体内系统都为之警惕的……邪异波动。这印证了系统最后的警告。
“蓬莱核心封印松动……更高层级世界干涉……”沈渊心中了然,这蓬莱仙岛,并非单纯的世外桃源,恐怕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与危机。
他抬手,并未用力,只是将自身那融合了万劫道韵、秋水剑意以及系统规则气息的神念,轻轻触碰到仙门之上。
“吾道已成,请开仙门。”
刹那间,仙门之上,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流转不息,发出柔和而宏大的清辉。那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门扉,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浓郁如实质的仙灵之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门后那更加清晰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邪异威压。
仙门之后,是期待的仙境,还是未知的劫难?
沈渊目光沉静,手持秋水煎,一步当先,迈入了那洞开的仙门。
“走吧,去看看这蓬莱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