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夏拉上窗帘后,走到屋子中间,将行囊放在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桌上。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环顾了一下这个不大的房间。
那刻夏调侃道。
“地方简陋了点,但还算安全。”
“这里是我早年游历时偶尔落脚的地方,没什么人知道。”
卡里俄斯点了点头。
他也将自己的行囊放在墙角的椅子上。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霉味,但好在没有令人不适。
“先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
那刻夏说着,开始动手。
他找来一块旧布,浸了点水,开始擦拭桌椅上的灰尘。
卡里俄斯也默默加入,他拿起另一块布,擦拭窗台和角落里一个矮柜。
收拾完,屋子看起来清爽了一些。
那刻夏从行囊里拿出水囊,喝了几口。
卡里俄斯取出自己的水壶,也喝了几口。
水是早上在溪边灌的,带着一丝凉意和淡淡的泥土味。
“晚上我们轮流守夜。”
“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虽然这里还算隐蔽,但小心点总没错。”
“好。”
卡里俄斯应道。
那刻夏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缝隙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小巷,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回到桌边坐下,示意卡里俄斯也坐下。
“明天到了黎明云崖,一切按照流程来。”
那刻夏开始交代细节。
“我会先出面,提请公民联名质询。然后,元老院的人会出来应对。到时候,你需要站出来,陈述事由,并出示证据。”
卡里俄斯安静地听着。
“记住”
那刻夏看着他
“陈述的时候,只说事实,不要加入个人情绪。把你看到的,调查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好。证据要一样一样展示,清楚明白。”
“嗯。”
“安格尔很可能会反驳,甚至会试图激怒你,或者质疑证据的真实性。”
“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保持冷静。我们有确凿的证据,只要我们不乱,他就没有空子可钻。”
卡里俄斯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蓝色的眼睛也没有什么光彩。
“还有”
“黎明云崖上除了元老院的人和公民代表,肯定还会有很多围观的人。其中可能有安格尔的人,也可能有支持我们的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不要被周围的人影响,专注于你要做的事情。”
“明白。”
交代完这些,那刻夏似乎暂时没什么可说的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由亮黄色变成了昏黄色,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街道上远处模糊的灯火光芒和一些隐约的人声。
奥赫玛的夜晚开始了。
两人就着冷水,简单吃了晚餐。
吃饭的时候,两人依旧没什么交流。
饭后,那刻夏对卡里俄斯说:“你先休息吧。后半夜我叫你。”
卡里俄斯没有推辞。
他走到房间另一侧靠墙的一张简陋床铺旁,和衣躺下。
床板很硬,铺着的薄褥子也带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他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那刻夏则搬了把椅子坐到门边,背靠着门板,闭目养神,但耳朵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屋子里很暗,也很安静。
卡里俄斯能听到那刻夏的呼吸声,能听到远处街道偶尔传来的车轮声或模糊的叫喊声,还能听到更远处,似乎是从城市中心方向传来的钟声。
他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怀里的油布包紧贴着胸口,到底是想得有些多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声响渐渐稀疏,最终只剩下风声。
奥赫玛似乎也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那刻夏轻轻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卡里俄斯的肩膀。
“该你了。”
卡里俄斯立刻坐起身,点了点头。
他走到门边的椅子坐下。
那刻夏则去床上躺下,几乎立刻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卡里俄斯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适应了一会儿,才能勉强看清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静静地坐着,听着那刻夏的鼾声,听着门外偶尔刮过的风声。
他的思绪很静,没有去想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也没有去回忆过去的种种。
后半夜似乎过得特别慢。
偶尔,他会轻轻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那条缝隙看向外面。
小巷里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
远处,黎明云崖的巨大轮廓在夜色中沉默。
他就这样守着夜,直到东边的天空开始泛起光亮。
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