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小心!”刘得贵的嘶吼带着绝望。
刀风已至背后,李成杰却仿佛背后生眼,左臂向后猛地一挥!
“炎盾,凝!”
一面赤红火焰凝聚的盾牌瞬间浮现,堪堪挡住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铛!!”
金铁交鸣巨响在丹庐内炸开,火星四溅!炎盾剧烈震颤,光芒骤黯,却成功化解了这致命一击。
巨大的反震力让刘得贵手臂发麻,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陈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陈星双手飞速结印,体内微薄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嘶声喝道:“青藤,缚!”
数道翠绿藤蔓应声从地面钻出,如同灵蛇般缠向刘得贵的双腿!
藤蔓看似柔弱,却蕴含着坚韧的木系灵力,虽不能真正困住炼气五层的刘得贵,却让他的身形猛地一滞!
而这瞬息之间的阻滞,已然足够!
李成杰的指剑,已如烧红的铁钎,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刘得明因惊骇而空门大开的胸膛!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穿透声。
刘得明身体剧震,双目圆瞪,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
刘得明张了张嘴,灼热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涌出,体内生机如同决堤般流逝。
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李成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身体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炼气五层,刘得明,死!
“二弟!!!”
刘得贵目眦欲裂,狂暴的灵力瞬间崩断了腿上的青藤,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嚎。
刘得贵看着兄弟毙命当场,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无边的悔恨和滔天的杀意几乎将他吞噬。
刘得贵死死攥紧鬼头刀,刀身因灵力疯狂灌注而发出嗡鸣,指向李成杰,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怨毒刺骨:
“小杂种!你竟敢杀我二弟!我要将你抽魂炼魄,碎尸万段!!”
李成杰借力向前飘出数步,稳稳转身。他脸色微微发白,连续施展高阶术法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冰冷沉静,如同深潭。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臂,看着状若疯狂的刘得贵,淡淡开口: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起了贪念,动了杀心,便该有赴死的觉悟。”
“觉悟?老子先让你有死的觉悟!”刘得贵彻底疯狂,不再有任何保留,体内灵力不顾后果地燃烧起来,气息瞬间暴涨几分,竟隐隐触摸到了炼气六层的边缘!
他双手掐诀,凝聚刀身,灰光大盛,一股更加阴寒凌厉的气势锁定了李成杰。
“鬼斩,九幽断魂!”
刘得贵狂吼着,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残影,鬼头刀带着凄厉的鬼啸之声,刀光暴涨,化作一道数尺长的灰色匹练,仿佛真的要劈开空间,直取李成杰头颅!
这一刀,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量、怨恨和疯狂!刀未至,那阴冷的刀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成杰小心!他拼命了!”陈星在一旁看得肝胆俱裂,失声惊呼。
李豆子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李成杰瞳孔微缩。
他知道硬接绝非上策,脚下步伐连踩,身形如风中柳絮,向后急退,同时双手快速结印。
“火墙,起!”
“轰!”
一堵近丈高、凝实厚重的赤红火墙骤然拔地而起,横亘在李成杰与刀光之间!
火焰熊熊,热浪逼人!
“给我破!”刘得贵面目狰狞,刀势不减反增,狠狠劈在火墙之上!
“嗤——隆!!”灰色刀芒与赤红火墙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火焰与灰光疯狂交织、湮灭!
火墙剧烈扭曲,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缺口,但刀光的威力也被抵消了大半。
穿过火墙的残余刀气,威力已不足三成。李成杰身形再晃,轻易避开。
“看你还能挡几刀!”刘得贵一击未能奏效,更加暴躁,挥刀再上,刀法大开大合,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灰色的刀光如同狂风暴雨般笼罩向李成杰。
“啊!!我跟你拼了!!”陈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状若疯魔。
陈星右手不知何时已从怀中摸出一枚鸽卵大小的赤红色丹丸,表面隐现裂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灼热波动。
这正是他平日炼丹时意外炼出的“焚血爆炎丹”,虽不入流,却蕴含狂暴火毒,极其不稳定,他一直小心收藏,本打算找机会处理掉,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伤到炼气五层修士的东西!
陈星将全身微薄的灵力不顾后果地灌注其中,赤红丹丸顿时红光大盛,裂纹处透出刺目光芒,仿佛下一瞬就要炸开!
陈星面目扭曲,趁着刘得贵所有注意力都在李成杰身上、气息紊乱、背对着他的绝佳时机,用尽全力,将这枚危险的丹丸狠狠砸向刘得贵的后心!
“嗯?!”刘得贵毕竟修为高出陈星不少,在丹丸即将及体的瞬间,心头警兆骤生!他下意识就想回身格挡。
但,还是晚了半步!
“轰!!!”
丹丸在触及他护体灵光的瞬间,猛然爆炸开来!
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有一股极其阴毒、灼热的赤红火流混合着腥臭的血色雾气,如同附骨之疽般,瞬间穿透了他因疯狂攻击而疏于防护的后背护体灵光,狠狠钻入了他的体内!
“呃啊——!”
刘得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他感觉一股狂暴灼热的火毒在自己经脉和脏腑中疯狂窜动、焚烧,所带来的痛苦远超任何刀剑之伤!
眼睛瞬间充满血丝,并诡异地泛起赤红,视线迅速模糊。
他手中的鬼头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想回头,想看看是哪个鼠辈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暗算自己,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赤红的血沫不断从口鼻中涌出,带着内脏被灼烧后的焦糊气味。
“你……毒……”他只来得及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庞大的身躯便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向前扑倒在地,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体表皮肤下隐隐透出不正常的红光,生机在火毒的疯狂侵蚀下迅速消散。
炼气五层,刘得贵,死!
丹庐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陈星保持着投掷出去的姿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看着地上刘得贵那明显带着火毒侵蚀特征的尸体,脸上充满了后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动用禁忌之物、亲手终结强敌后的扭曲激动与隐隐的后悸。
丹庐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李成杰好一阵摸死,也没摸出储物袋。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擂鼓般敲击在三人紧绷的心弦上。
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一股肃杀而强大的气息迅速逼近,将丹庐牢牢锁定。
“里面的人,出来!”
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声音中蕴含的灵压,远超炼气中期,赫然是炼气后期修士!
陈星脸上的激动瞬间化为更大的恐惧,他猛地丢掉沾满血污的玉杵,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声音带着哭腔:“完了……是流云宗的执法队!他们来了!我们杀了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成杰也是心头一沉。
李成杰也没想到流云宗的护卫队会来得这么快,而且直接由筑基修士带队。他迅速冷静下来,低声道:“坊主,镇定!人是我们杀的,但我们是自卫!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我们刚才就白拼命了!”
李成杰调整了一下呼吸,率先向门口走去。
陈星见状,虽然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拉着瑟瑟发抖的李豆子跟上。
丹庐门外,火把的光芒将小巷照得亮如白昼。
八名身着流云宗制式青袍、气息精悍的炼气后期修士分立两侧,手持法器,眼神锐利。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的中年男子,身着银色镶边的青袍,背负双手,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炼气后期威压,正是刚才发声之人。
他目光扫过走出门口的三人,最后落在丹庐内狼藉的景象和那两具尸体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此地发生何事?为何斗法?这两人是何人所杀?”炼气后期修士的声音依旧冰冷,问题直指核心。
陈星腿一软,差点跪下去,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执……执事大人……是,是他们,刘得贵和刘得明,他们深夜闯入,要杀人夺宝,我们,我们是不得已才……”
“是我杀的。”李成杰上前半步,挡在语无伦次的陈星面前,迎着那筑基修士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行礼道:“晚辈李成杰,与坊主陈星、学徒李豆子,皆是此丹庐之人。这刘氏兄弟二人,趁坊市混乱,夜闯丹庐,欲行抢劫杀人之事。晚辈等为求自保,被迫反击,失手将其击杀。现场痕迹、我等身上伤势及灵力消耗,皆可作证。还请执事大人明察。”
李成杰的声音清晰沉稳,条理分明,既点明了己方是受害者,又将击杀行为定义为“被迫反击”和“失手”,同时暗示可以提供证据。
那炼气后期修士目光如电,在李成杰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脸色苍白、灵力虚浮的陈星和吓得魂不附体的李豆子,最后再次看向丹庐内。
那被破开的大门、战斗留下的焦痕与刀痕、刘得明胸口的焦黑指洞以及刘得贵后脑勺那明显的重击痕迹,确实符合激烈反抗和多人参与的特征。
“刘得贵,刘得明……”炼气后期修士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眼神微动,似乎对这两人有些印象,知道是坊市里摆摊的散修。
他身后一名护卫队员上前,低声禀报道:“王执事,查探过了,确实是刘氏兄弟,死亡时间不久。丹庐内有剧烈灵力波动残留,符合战斗描述。”
王执事微微颔首,脸上的冷峻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即便事出有因,在坊市内私斗致死,亦违反宗规!如今局势紧张,尔等更应安分守己!”
王执事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星:“陈星,你身为丹庐之主,为何不提前布设预警防护阵法?若早有防范,何至于此?”
陈星被问得面红耳赤,讷讷不敢言。
李成杰心中一动,拱手道:“执事大人明鉴,坊主平日专注于炼丹,加之近来坊市动荡,物资价格飞涨,一时未能顾及周全。且我等人微言轻,在此混乱之际,即便有阵法,恐怕也难挡真正有心之人的觊觎。今日若非拼死反抗,我等已成刀下亡魂。”
王执事闻言,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王执事自然清楚如今青石坊市是什么状况,抽调走大批护卫后,剩下的力量捉襟见肘,根本无力全面维持秩序。
这些底层散修之间的厮杀,只要不波及核心区域,不闹得太大,他们很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巧言令色!”王执事瞥了李成杰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并未深究。
王执事挥了挥手,对身后护卫吩咐道:“将尸体处理掉,现场清理干净。登记在案,定性为劫修入室抢劫,被事主反杀。”
“是!”几名护卫应声而入,开始熟练地处理现场。
王执事这才重新看向李成杰三人,语气缓和了些,但带着警告:“此事就此了结。如今坊市情况特殊,你等好自为之,莫要再惹事端。若再有无故斗法,严惩不贷!”
“多谢执事大人明察!”李成杰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道谢。
陈星也如蒙大赦,连连作揖。
王执事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剩余的护卫,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小巷,脚步声渐渐远去。
看着护卫队消失的方向,陈星直接瘫坐在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吓……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