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之钥”四字一出,斗室内空气骤然凝固!
沈倾凰瞳孔骤缩,心脏狂跳,几乎要挣脱胸腔!曹寅怎会知道月魂之钥?!他不仅知道此物,还指名道姓要它?!这绝非巧合!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在她脑中炸开!曹寅是李贵妃的人……李贵妃深居宫中……月魂之钥与皇室秘辛、星陨之约息息相关……难道说,李贵妃,甚至皇帝,早就知晓“月魂之钥”的存在?曹寅索要此物,是李贵妃的意思?还是……他背后另有其人?比如,玄衣人提过的“月魂信徒”?
谢惊澜的目光如冰锥,牢牢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显然也因曹寅的要求而震惊,但更多的,是审视与探究。他在等她的解释,等一个关于这枚令牌、关于“月魂之钥”、关于她身上所有秘密的答案。
压力如山!沈倾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可以感觉到,角落里的老仓头气息也微微一滞。
给,还是不给?
给?月魂之钥干系重大,是玄衣人计划的关键,更是可能与父亲之死、星陨之约反噬直接相关的神秘之物!岂能轻易交予意图不明的曹寅?若他是“月魂信徒”,此物无异于助纣为虐!
不给?谢惊澜急需稳住江宁局势,曹寅是他目前必须争取的关键人物。若因她拒绝而致合作破裂,江宁内乱,漠北铁骑长驱直入,江南顷刻覆灭!这个责任,她担不起!谢惊澜也绝不会允许!
进退维谷!生死一线!
沈倾凰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曹寅索要令牌,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还是为了确认令牌的真伪,或者说……确认她沈倾凰的价值?这是一个试探!一个来自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的试探!
瞬间,她做出了决断。
“曹织造……要此物何用?”她抬起眼,迎上谢惊澜审视的目光,声音尽量平稳,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与警惕。
谢惊澜眼神微动,沈倾凰的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淡淡道:“曹寅言,此物关乎江宁一地气运,乃至江南龙脉安稳。需借此物,行安抚之法,方可稳定军心民心,共御外侮。” 这番说辞,冠冕堂皇,却漏洞百出。
安抚气运?稳定龙脉?沈倾凰心中冷笑。月魂之钥若真有此等功效,玄衣人何必大费周章?这分明是托词!
“此物乃家父遗物,倾凰贴身珍藏,从不离身。”她握紧令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并非倾凰不信曹织造,只是……此物干系重大,倾凰曾对家父灵位发誓,人在物在。若要借用,除非曹织造亲至,言明用途,并立下字据,用后即刻归还!否则,倾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态度强硬,将难题抛回给曹寅。既要表明此物的重要性,又点出需“亲至”、“言明用途”,逼对方露出更多马脚。同时,也向谢惊澜传递一个信息:此物极其重要,我并非无理取闹,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和必须坚守的原则。
谢惊澜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精光。他沉默地看着沈倾凰,似乎在权衡。斗室内落针可闻,空气紧绷欲裂。
角落里的老仓头,气息几乎完全消失。
良久,谢惊澜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曹寅不会亲自前来。”
沈倾凰心一沉。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他给了一个地址。子时三刻,城外栖霞寺后山观云亭。只准你一人,带令牌前往。届时,自有分晓。”
单独赴约?城外荒山?沈倾凰心脏骤缩!这是赤裸裸的陷阱!曹寅的目标,果然是她和月魂之钥!
“不行!”她脱口而出,“太危险了!”
“本王知道危险。”谢惊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稳住曹寅,争取时间的机会。江宁不能乱,至少现在不能。”他踏前一步,逼近沈倾凰,玄甲上的寒意扑面而来,“沈倾凰,你告诉本王,这‘月魂之钥’,究竟是何物?值得你用命去赌,还是值得……用江宁乃至江南的安危去赌?”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焚穿她的所有伪装。他在逼她摊牌!
沈倾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不能说出玄衣人和星陨之约的全部真相,那太过惊世骇俗,且会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但此刻,必须给出一个能让谢惊澜信服,至少是暂时接受的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谢惊澜的目光,眼中适时流露出悲痛、挣扎,最终化为决绝:“王爷,此物……与家父在北境遭遇的反噬,与那‘星陨之约’有关!家父临终前密信于我,言此物或可克制漠北邪术,保住我沈家一丝血脉!倾凰不知曹织造从何得知此物,但此物若落入居心叵测之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倾凰并非惜命,而是不能负了父亲临终所托!”
她将令牌与父亲之死、漠北邪术强行关联,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令牌的重要性,又将矛头指向可能的“居心叵测之人”,试图引起谢惊澜的警惕。
谢惊澜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星陨之约”、“漠北邪术”,这些词显然触动了他。他凝视着沈倾凰,仿佛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栖霞寺之约,你必须去。”最终,他沉声道,语气缓了一分,却依旧坚定,“但,不是一个人去。”
沈倾凰一怔。
谢惊澜转身,对角落阴影道:“老仓头。”
“老奴在。”老仓头如鬼魅般现身。
“调‘影卫’十二时辰,潜伏栖霞寺,听候沈小姐调遣。若事有变,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是!”老仓头领命,瞬间消失。
谢惊澜看向沈倾凰,目光深邃:“本王会在寺外接应。记住,令牌在,人在。若曹寅真有异心……”他眼中寒光一闪,“本王会让他知道,江宁,到底谁说了算!”
沈倾凰心中巨震。谢惊澜此举,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他给了她一定的自主权,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要去会一会曹寅,更要借此机会,看清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倾凰……明白。”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情绪。这一步,险之又险,但已无路可退。
子时三刻,栖霞寺,观云亭。
那里等待她的,是揭开谜团的钥匙,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