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跪这套。”
林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破了论罪台上那张由威压与权势编织而成的虚伪大幕。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白霜儿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羞辱的铁青。
她从未想过,一个她眼中的“小角色”,竟敢用如此轻蔑的姿态,正面挑战由十佬和曜星社共同构建的“大势”!
“放肆!”
“大胆!”
半空中,两个十佬的虚影发出了蕴含怒意的呵斥,无形的精神压力再次暴涨,如同山崩海啸般向林夜碾压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蕴含着杀意的惩戒!
跪在地上的王也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这股压力的恐怖,急忙喊道:“林夜,小心!”
清尘道长也猛地睁开双眼,袖袍下的手指微动,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林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规矩?道义?”他嗤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白霜儿,再穿透那层光幕,直视着那几位高高在上的虚影,“你们的规矩,是用来束缚弱者的枷锁;你们的道义,是用来粉饰强权的画皮。”
“用天下的名义,逼一个后辈剖开自己,挖出传承,满足你们的觊觎和掌控欲。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开公正’?”
“今天,你们想审王也。明天,是不是就轮到我,轮到天下间每一个不愿屈服的异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告诉你们,”林夜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那个仍在嗡鸣作响、投射着十佬虚影的精密金属球,“我走的路,你们不懂。我信的道,你们不配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双一直显得有些懒散的眸子,骤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三枚漆黑的勾玉在他血色的瞳孔中浮现、旋转,最终连接成一个诡异而华丽的六角风车图案!
万花筒写轮眼,开!
一股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古老、森然、不祥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论罪台!
“那是什么眼睛?!”有武当弟子失声惊呼。
白霜儿更是如坠冰窟,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一切心思都被瞬间看穿,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动弹不得!
“这股气息……”清尘道长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骇然。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炁”的理解范畴!
“结束了。”
林夜轻轻吐出三个字。
他的右眼,那只旋转的万花筒瞳孔骤然收缩,一缕血丝从眼角渗出。
目标,并非台上任何一个人,而是那个象征着“审判权”的全息投影设备!
“天照!”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一簇漆黑如墨的火焰,就那么凭空出现在金属球的表面。
它安静地燃烧着,不发光,不放热,却仿佛能吞噬一切。
它无视了金属的材质,无视了周围流动的空气,只是执着地、贪婪地啃噬着自己的目标。
“滋啦……”
那个由曜星社耗费巨资打造的精密设备,在黑炎的侵蚀下,连一秒钟都没能撑过,就如同被投入王水的蜡块,迅速熔化、变形,最终化作一滩扭曲的铁水,连带着投射出的十佬虚影,也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彻底湮灭。
那股笼罩全场的磅礴“大势”,随着设备的毁灭,轰然崩塌。
论罪台上,山风依旧,云雾依旧。
但那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氛围,已然烟消云散。
林夜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日的黑色瞳孔。
他擦去眼角的血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火写的章,就得用火烧完。”他看着地上那滩还在被黑炎无声吞噬的铁水,淡淡地说道,“你们的审判,到此为止。想继续,就请十佬的真身来武当山领教一下王道长的太极,或者,来我‘哪都通’华南大区走一趟。”
言下之意,隔空放狠话的把戏,老子不奉陪了。
全场死寂。
白霜儿面如死灰,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林夜没有攻击她,却比直接打她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堪。
他毁掉的,是她所有底气的来源。
张楚岚在角落里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我靠……这家伙……也太猛了吧……”
吕良手中的笔疯狂记录:【警告!
目标“夜枭”展现出全新瞳术能力,可释放无法被常规手段扑灭的黑色火焰,定义为“规则级”攻击。
威胁等级……需重新评估!】
这场所谓的“天下公审”,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被林夜一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某处秘密基地。
宽大的合金房间内,只有钟离烬一人。
他面前的巨大光幕上,正是从论罪台同步传回的最后画面——那簇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
“滋……”
数据流中断,屏幕变为一片雪花。
“论罪台事件,评估结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钟离烬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困惑交织的光芒。
“‘气机牵引’的雏形,能看破‘势’的流动,这还在预料之内。但这黑色的火焰……系统资料库里没有任何匹配项。这是他独有的‘忍术炁’结合的产物吗?”
他调出林夜的成长数据模型,一条陡峭到近乎垂直的红色曲线,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
“初始评估为高潜力可控变量……现在看来,‘可控’两个字,或许要划掉了。必须立刻向‘棋手’汇报,这枚棋子,已经开始自己画棋盘了。”
某市,历史博物馆,修复室内。
苏晚晴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上,由无数符文与数据流构成的复杂图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经过数个日夜的破译,她终于从“清源行动”的底层逻辑中,挖出了那个被层层加密的核心目的。
“原来如此……‘清源’,清理的不是叛徒,而是‘源头’……”
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惊。
“所谓的行动,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大规模的筛选!通过各种极端任务和高压环境,淘汰掉所有不合格者,最终筛选出唯一能够承载、激活‘归藏’的……容器!”
“他们不是在找回‘归藏’,他们是在寻找‘归藏’的宿主!”
想到林夜在考场中的诡异经历,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武当山,后山。
风波散尽,林夜、王也、张楚岚三人走在下山的小径上。
“林兄,大恩不言谢。”王也由衷地说道,他算到了林夜是破局之人,却没算到破局的方式如此刚猛霸道。
林夜摆了摆手:“别,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再说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赵董说了,‘哪都通’的人,不能被人欺负。”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树荫下。
来人身着苗疆特色的服饰,气息缥缈,仿佛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
正是八奇技“六爻金钱”的传人,阮丰。
他没有看林夜和张楚岚,目光径直落在王也身上,仿佛两个棋手在棋盘外的对视。
“风后奇门,果然名不虚传。”阮丰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人布了一盘大棋,你我都是棋子。”
他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的残缺棋子,上面用极其古老的文字刻画着一串模糊的坐标。
“有人想让棋局在他们画好的格子里进行,但总有人想掀翻棋盘。”阮丰将棋子轻轻一弹,那枚残棋便化作一道流光,稳稳地落入王也手中。
“这是‘终局考场’的钥匙之一。去不去,你们自己选。”
话音未落,阮丰的身影便如水墨般散开,消失在林间。
王也握着那枚冰冷的棋子,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空间波动,神色凝重。
山脚下,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停在不起眼的角落,车窗上还贴着“管道疏通”的广告。
林夜和一脸嫌弃的张楚岚拉开车门,看到了驾驶位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黄伯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夜一眼,咧嘴一笑:“小子,在山上放火烧得挺爽啊?”
“黄伯,您怎么来了?”林夜一愣。
“赵董让我来接你。”黄伯发动了车子,破车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他说,你在南边这新手村闹得差不多了,该去真正的战场看看了。”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公路。
“坐稳了。”黄伯的声音透过嘈杂的引擎声传来,“南方的‘清源’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棋局,在北境。那里的冬天,可比武当山冷多了。”
车窗外,武当山的轮廓迅速远去。
林夜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查克拉和瞳力,眼中没有疲惫,只有愈发锐利的锋芒。
北境棋局吗?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