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hS集团员工食堂喧嚣鼎沸,高途独自坐在靠窗角落,面前简餐几乎未动。他脸色苍白,机械地握着筷子,整个人如同被抽空灵魂,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一道耀眼身影的出现骤然打破平衡。
盛少罂踏入食堂。水墨纹真丝衬衫如揉碎的月色披覆其身,泛着清冷奢华的光泽。不对称剪裁勾勒出左肩凌厉线条,右肩却被面料覆盖,形成强烈视觉冲击。领口垂落的银珠细链随步轻晃,若银河碎落颈间。右襟墨色仙鹤碾松振翅,翎羽戟张,透着与她S级Alpha骨血如出一辙的孤傲——每一寸留白都写满不容冒犯的威慑。
酒红缎面腰封勒出致命曲线,黑白真丝飘带自腰侧垂落,行走时猎猎翻飞,恰似她虞美人信息素中藏匿的无形锋刃。这身装束将东方水墨的写意留白与Alpha的侵略性完美融合,堪称恃美行凶的具象化。
她与嘈杂环境形成极致反差,瞬间攫取所有视线,却浑不在意,目光只锁定高途,带着审视的锐利。
小兔子,就吃这个?盛少罂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自然落座对面,将高级食府的三层雕花红木食盒与一束清新小雏菊置于桌上。
高途惊得手一抖,筷子险些滑落。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因惊愕睁大,更显眼底青黑浓重。盛...盛小姐?您怎么...
来看看我的专属男伴恢复得如何。盛少罂目光如炬扫过他过分难看的脸色,眉头微蹙,看来不太妙。比上次见时更差了。她倾身压低嗓音,到底怎么回事?发热期紊乱也不是这样。需要去涅墨西斯做全面检查。
不用!高途如被烫到般急声拒绝,只是没睡好...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生怕发热期三字被人听去,手指紧张蜷缩。
盛少罂凝视他片刻,锐利目光似要穿透脆弱伪装。她不再坚持,只冷笑着从手包取出小巧银色药盒推过去。
涅墨西斯最新「腺体平衡胶囊」,专治信息素紊乱和过度抑制后的腺体修复。声线压得更低,每日一粒,饭后服用。缓解症状,稳定水平。
高途盯着药盒如视烫手山芋,手指微颤不敢接。太贵重了...而且我...
闭嘴。盛少罂不容置疑地打断,不想被沈文琅发现你不是beta,而是个被他信息素压垮的omega,就乖乖吃药。这药按常规保健品备案,成分隐蔽,hS最顶尖的实验室也查不出omega指向性。只是,懂么?她语气稍缓,它能最大程度掩盖你信息素异常。想想你妹妹,就算康复,未来仍需你支撑。
此话精准击中高途最深软肋。他沉默良久,终是颤抖着手将药盒迅速扫入西装内袋。
吃饭。盛少罂满意勾唇,亲自打开食盒。精致三菜一汤并一盅燕窝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与食堂餐食云泥之别。看着我吃也行,但这些必须吃完。这是命令。
高途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羞辱、难堪、感激、恐惧与被强行关照的无奈交织。最终低头默默执箸,小口吞咽。滋味甚好,却食不知味,只觉每口都沉重如铅。
盛少罂抱臂坐于对面,姿态优雅地监督他用餐,强大存在感令这角落成为食堂无声焦点。
高途艰难咽下大半食物及那盅燕窝。盛少罂微微颔首,眼神示意他放药的口袋。
高途会意,内心挣扎片刻,终是顺从取药服下。完成任务的松懈与彻底被掌控的屈辱同时涌上。
盛少罂起身,将小雏菊插入他手边杯中,走了。按时吃药。高途递还车钥匙,她拈在指间把玩,转身时飘带划出利落弧线。
恰在此时,食堂入口气氛骤凝。
沈文琅立于门厅,周身气压骇人。显然刚从重要场合抽身,剪裁完美的墨色西装更添冷硬。俊美面容毫无表情,唯那双深邃眼眸淬寒般锁死角落刺眼一幕——盛少罂招摇的装扮、外来的精致食盒、杯中碍眼小雏菊,以及...刚服完药脸色稍霁的高途。
最刺目的是她手中把玩的,正是他那辆哑光黑超跑的钥匙!
焚香鸢尾信息素瞬间失控,如积压火山轰然喷发,冰冷暴戾的毁灭气息铺天盖地砸向大厅!辛辣烟熏木质前调裹挟窒息式粉感花香,充满赤裸攻击性与占有欲,无形巨手般扼住众人咽喉。
喧嚣食堂霎时死寂,员工皆屏息垂目,不敢直视风暴中心。
沈文琅目光先如冰刃剐过盛少罂,尽是厌恶与领地被犯的暴怒;继而沉沉砸向高途,翻滚着难以置信的怒火、背叛刺痛与未曾察觉的尖锐嫉妒——她竟在此?喂他吃饭?看他服药?亲密至此?!
高途心脏骤停,刚咽下的药食仿佛凝作冰石沉入胃底,绞出钝痛窒息。脸色惨白胜前,身躯微颤欲起解释,却被可怖信息素压得动弹不得,只挤出破碎音节:沈...总...
盛少罂却恍若未觉,甚至享受这剑拔弩张。她迎上沈文琅冰冷视线,非但不避,反勾起慵懒挑衅的笑,指尖闲转钥匙,无声宣告主权。
哟,沈总。她率先打破死寂,声线戏谑,贵司食堂伙食...似乎不合高秘书胃口。瞧这孩子瘦的,我瞧着心疼,特来加个餐。沈总不会小气到连员工吃好些都要管吧?
句句带刺,刻意模糊焦点,将暧昧轻描淡写成对食堂的挑剔,更把高秘书我们阵营。
沈文琅下颌绷紧,步步逼近。皮鞋叩地声如踩在高途紧绷神经上。他完全无视盛少罂,目光死锁高途,声音沉得骇人:高途。我是否说过,把不该有的东西处理干净?视线扫过食盒残骸与雏菊,落定他苍白惊惶的脸,现在,又是做什么?将我hS食堂当作私会之地?
二字,咬得极重,满是侮辱。
不是的!沈总误会了!高途急声变调,挣扎欲起却因虚弱威压踉跄,额角沁汗,盛小姐只是...还车钥匙...顺便...
顺便喂饭?顺便看你吃药?沈文琅厉声打断,猛进一步。焚香鸢尾气息几乎凝实,压得高途窒息,腺体锐痛,她盛少罂何时这般闲?亦或你高途何时这般大面子?!
怒火汹涌,既因高途不检点,更因盛少罂胜利者姿态——她凭什么介入他的人?凭什么那样看他?!
沈文琅。盛少罂声线骤冷,上前一步巧妙挡在高途身前。虽身高不及,那S级Alpha的强横气场与虞美人的危险气息却毫不退缩迎上,与焚香鸢尾当空激烈碰撞!
嗡——无形风暴炸开。虞美人那清冽带毒的异香竟如腐蚀性毒雾,寸寸侵蚀着焚香鸢尾的烟熏粉感。盛少罂唇角噙着冷傲弧度,信息素中蕴含的某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压制力,让沈文琅的气息首次显出一丝滞涩与力不从心。她明显更胜一筹!
说话放尊重点。盛少罂冷嗤,高秘书是你的人,非你奴隶。他身体不适,我作为朋友关切一二,送餐食,有何不可?难道hS霸道至不许员工有私交?
朋友?沈文琅如听笑话,冰寒目光扫过她,最终盯回瑟瑟发抖的高途,高途,你何时与盛大小姐成了?我怎不知?
高途浑身发冷,唇颤难言。
需向你报备?沈总?盛少罂讥讽反诘,亦或你对每位员工的社交圈,皆这般关怀备至
旁人我不管。沈文琅声线陡然拔高,偏执强硬,猛指高途,目光却死盯盛少罂,但他,不行!他是我的首席秘书!代表hS形象!而非像个...他语顿,搜寻足够伤人之词,......需被施舍、圈养的宠物!
二字若最锋利的刀,狠狠扎进高途心口。他猛地抬头,眼眶骤红,巨大屈辱与伤心淹没而来,身躯僵立,若失魂雕塑。
盛少罂眼神彻底冰寒。沈文琅,你无可救药。她不再看他,转身轻拍高途僵硬手臂,声音不高却清晰,小兔子,看来你们沈总今日火气甚旺。药记得按时吃,身体是自己的。我先走了。
言罢,她无视身后沈文琅近乎杀人的目光,拈着车钥,踏高傲步伐径直穿过死寂食堂,消失门外。
她一离,对抗的虞美人气息骤减,沈文琅那受挫后愈发狂暴的焚香鸢尾更加凶猛地充斥空间。
沈文琅胸膛剧烈起伏,瞪视她消失方向,又睨向眼前面无人色、眼神空洞的高途,无名火烧得五脏俱疼。他想继续发作,想厉声质问,想拽他回办公室理清一切!
可目光触及高途那副被抽干生机、只剩麻木绝望的模样,刻薄言语竟卡死喉间。他甚至注意到那过分苍白的唇瓣和微颤的指尖,一股陌生涩意莫名涌上,又被更汹涌的怒火与嫉妒压了下去。
最终他只极度烦躁地一把扯松领带,困兽般从齿缝挤出冰冷至极的一句:
还愣着作甚?!滚回岗位!少在此丢人现眼!
猛一转身,携一身冻彻空气的戾气,大步离去。
高途独留原地,周遭死寂,同事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针砭体。他缓缓垂首,凝视桌上那束被遗弃的、微颤的小雏菊与冰冷食盒。
喉间药味泛苦,沈文琅那句在耳畔反复碾磨。
他阖眼,将所有酸楚绝望死死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