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新五章,求五星好评!)
残月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风,问题直指他的内心:“那么,你呢?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是一个终将逝去的旧神落寞的背影,还是……你未来某一天,可能也会呈现出的某种形态?”
林风沉默了片刻,烟雾在他周身缭绕,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他需要整理一下那些磅礴而模糊的思绪。
“我看到了……路径依赖。”林风终于开口,他措辞谨慎,没有提及“超脑”这个核心秘密,但话语的核心却直指其带来的差异。
“他无疑非常强大,他的思维版图辽阔而深邃。但他的思考框架和商业逻辑,从根本上说,还是建立并局限于他那个‘连接一切’的庞大数字王国之上。
而我的工具……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连接’,它在试图‘理解’,进而‘定义’甚至‘重构’一切。我们的力量来源,从根子上就不一样。”
残月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能穿透烟雾,直抵林风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她一针见血地追问:
“所以,你感到了孤独?一种无人真正理解你手中所握之物究竟为何物的、思想层面的孤独?”
林风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几乎是一丝一丝地吐出来,烟雾在昏暗的空气中彻底散开,如同他此刻复杂难言的心绪。
“和他对话,像是在和一段宏大的、正在书写的历史对话,受益匪浅,启发良多。”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对话结束之后,那种……仿佛站在一片无人区,前后都看不到同行者,没人在思想层面和认知维度上真正能跟我并肩前行、看清同一片风景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直到……我来见你。”
他按灭了烟头,目光转向残月,变得无比坚定而清晰:“我的《2075》里藏的那些东西,只有你看得最明白,解读得最透彻。
杨清风欣赏它的商业价值和宏大的世界观,但只有你,阿姨,”他用了这个略带亲昵又充满敬意的称呼。
“你看到的是它内核里试图进行的、另一种形式的启蒙,不是居高临下地直接告诉人们真相,而是试图赋予他们自己能看清真相的‘眼睛’和独立思考的‘大脑’。”
残月的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彩,那是一种尘封已久的理想被重新擦亮、一种深刻的思想被后辈真正理解、并以其方式继承发扬的巨大欣慰和激动。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轻轻叹了口气,叹息里混杂着过往岁月留下的失落与无奈,却又燃烧着新的希望:
“我当年选择的路,在时代背景下,太过直白,太过理想主义,注定走不通。
就像在黑夜里独自举着一支过于明亮的火把,非但未能照亮更多人,反而瞬间引来了所有黑暗的围攻与打压,最终只能黯然熄灭。”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悔恨,只有深深的感慨。
“而你,林风,”她撑起身子,墨绿色的真丝睡袍滑落,露出光滑的肩头。
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关切、期待与一种近乎导师般的审视,“你找到了一条更聪明、更强大、也更符合这个时代逻辑的路。
你用无可指摘的商业成功和令人震撼的科技奇迹作为最坚固的护甲,把思想的种子巧妙地包裹其中,让它能乘着资本的浩荡东风,去往更远、更广阔的地方生根发芽。这才是……在这个时代,可能真正成功的新启蒙路径。”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语气也凝重了几分:“但是,孩子,别害怕孤独。
杨清风的提醒是对的,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走得越快,爬得越高,就越需要寻找那种危险的平衡。
既要毫无保留地运用你的‘工具’去开疆拓土,构建未来,也要懂得如何与现有的世界秩序、规则乃至偏见共处,甚至……需要极高的智慧去巧妙地影响和改变它。
这需要的不仅是超前的智慧,更是一种精妙的、如同走钢丝般的艺术。
既要保持前进的速度和姿态,又要维持微妙的平衡,避免从高处坠落。”
……
夜色深沉,窗外城市的灯火逐渐稀疏。
床头的灯光昏黄温暖,两人深入纠缠着,动作轻柔而缓慢......
他们的谈话也如同窗下蜿蜒流淌的东江水,潺潺不息。
从杨清风的商业哲学聊到资本的本质,从技术爆炸的伦理边界聊到人类文明的未来走向,从权力所带来的迷人光辉与沉重枷锁、聊到个体身处浪潮之巅必然感受到的深刻孤独……
每一个话题都深邃而广阔,仿佛窗外无垠的夜空,浩瀚无涯,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在思想的碰撞与身体的交融中寻求着某种终极的慰藉与答案。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蟹壳青,林风才起身离开。
他没有从残月这里得到任何具体的商业建议或行动方案。
但内心深处那种因为奔跑速度太快、手中掌握的“武器”太过超前和锋利而产生的微妙焦灼与不确定感,却在与她这场酣畅淋漓的思想碰撞和身体对话中,得到了极大的安抚、澄清与升华。
就像一艘在黑暗茫茫大海上全速航行、却偶尔会担忧方向的巨轮,终于望见了远方灯塔清晰的光芒,重新确认了自己的航向。
残月站在窗边,身上随意披着那件墨绿色睡袍,看着他的背影沉稳地消失在清晨微凉的薄雾与渐起的晨光里。
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他所拥有的,远不止是令人咋舌的财富和颠覆性的科技。
他更拥有一种在这个时代极度稀缺的、愿意并且能够进行深度哲学思考与自我反思的头脑,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世界运行底层逻辑的洞察力。
这或许,才是他所有武器中,最锋利、最难以防御的那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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