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水云间别墅,客厅。
林风没坐沙发,而是拉了把单人扶手椅,就放在客厅边上。
厚厚的羊绒地毯上,育儿嫂正小心护着咿呀学语的林书宸,小家伙穿着连体衣,努力蹬着胖乎乎的小腿,试图从仰躺翻过去。
他小脸憋得有点红,嘴里发出“嗯嗯”的使劲声。
管家赵元芳脚步无声地走近,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声音压得较低:
“老爷,恒信律师事务所的姚远主任,还有黄文清律师来了。说是听说您回江南了,特意过来拜访,也想……顺便看看小少爷。”
林风目光没离开儿子,只轻轻点了下头:“请他们进来。”
对姚远和黄文清这两位,在他最早起步,落难时伸出过援手的老朋友,他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很快,两人在赵元芳引领下走进客厅。
走在前面的姚远,年过五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穿了身质料考究的深色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沉稳。
但他那双眼睛,锐利、通透,一扫过来,仿佛能把人看穿,兼具了学界泰斗和律界名宿的风采。
跟在侧后方的黄文清一身标准的精英律师行头,西装笔挺,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盒。
“林老弟!哈哈哈,我们不请自来,你可别见怪啊!”姚远人还没到跟前,洪亮爽朗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
这一开口,那股扑面而来的江湖气,跟他斯文的外表形成了奇特的反差。
黄文清也笑着附和:“林董,好久不见了。”
林风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上两步,分别跟他们握了手:“姚主任,文清学长,你们太客气了。快请坐。”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又转头对育儿嫂温和地吩咐,“把宸宸抱过来,让姚爷爷和黄叔叔看看。”
育儿嫂小心地把还在努力蹬腿的小家伙抱起来。
姚远立刻凑近了些,弯下腰,盯着孩子仔细瞧,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显得特别真心实意:“好小子!瞧这眉眼,这精神头!跟他爹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将来准是条能翻江倒海的龙!”
他边说边从黄文清手里接过礼盒,亲手递给林风,“拿着,给大侄子的一点小意思。纯金的长命锁,图个吉利。”
林风道了谢,接过礼盒,顺手交给一旁的赵元芳收好。
几人落座,佣人奉上茶。闲聊了几句孩子近况后,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正事上。
黄文清作为具体业务的直接对接人,先开了口:
“林董,不瞒您说,每次审核您集团旗下,无论是零零一、畅阅,还是黑石那边发过来的合同、架构文件,我都感觉像是在亲眼见证一个商业帝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扩张。这速度……实在太惊人了。”
姚远大手一挥,接过话头,嗓门依旧洪亮:“何止是快!林老弟,你这手笔,是真让老哥我开眼了!畅阅那边,版权护得跟铁桶似的,滴水不漏!零零一的技术专利墙,垒得那叫一个高,竞争对手想爬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干着急!”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语气带着赞叹,“现在黑石投资这摊子,更是玩出花了。国内外的规则、明里暗里的道道,都被你摸得门儿清。
所里那帮跟着干活的年轻人,哪个不喊累?可也都私底下跟我说,值!跟着林董的项目,真长见识!”
林风淡淡笑了一下,语气平稳:“姚主任过奖了。规矩是立足的根本,这方面,一直多亏你们恒信帮我们把关。”
“哎,这话实在!”姚远一听,巴掌在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身体往前倾了倾,显得推心置腹,“林老弟,我跟你说,老哥我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多少暴发户,有几个钱就找不着北,连最基本的底线都守不住,最后摔得那叫一个惨。但你不一样!”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你走的每一步,外人看着险,可内里稳当!收购畅阅,研发‘001’,搞海外基金和量子基金,哪一桩不是大刀阔斧?
可你背后的法律桩脚,打得那叫一个结实、牢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是在赌运气,你是在实实在在地打江山、建基业!这份定力和眼光,老哥我佩服!”
黄文清也忍不住笑着插话:“现在我们所里的年轻律师,挤破头都想进负责您这边业务的项目组。都说给您这儿干一年,积累的实战经验,顶得上在外面普通律所混三五年。这提升,真是千金难买。”
姚远重重地点头,补充道,语气变得更加认真:“更难得的是,老弟你办事讲究!有章法!就像之前处理高飞那事,该出手时就出手,雷霆万钧!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波及无关的人,也没留下后患。这江湖上混,光有狠劲不行,还得有这份通透和格局。”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风,语气带着一份郑重,“现在,你把你旗下最核心的三大块业务,科技、文娱、金融的法务,都交给我恒信来打理,这份信任,没得说!你放心,恒信上下,绝对给你把方方面面都搞得明明白白,不出一丝纰漏!”
林风安静地听着姚远这番既有江湖气息又专业的评价,没有过多谦虚推辞。
等姚远说完,他才平静地开口:“有姚老哥你和文清学长在后面坐镇,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往前冲得放心。”
他话锋微转,“后面,‘林氏庄园’那个项目,七百亩地,涉及的土地、规划、建设、环保,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不少,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多费心。”
“包在我身上!”姚远嗓门洪亮,一口应承,带着江湖人一诺千金的气势,“你林老弟的事,就是我们恒信律所现在的头等大事!绝对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姚远和黄文清便起身告辞。
林风亲自将他们送到别墅门口。
看着他们的座驾缓缓驶离水云间,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林风才缓缓往回走。
能得到姚远这种既深谙法律规则,又通透人情世故,在学界和实务界都颇有声望的老江湖的认可和鼎力支持,让他心里感觉更加踏实。
这份合作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商业雇佣,更像是一种稳固的同盟。
而此刻,在驶回市区的车上,姚远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对身旁的黄文清感叹道:“文清啊,看明白了吗?咱们今天这趟,不是来谈生意的。”
黄文清侧头看向主任:“主任您的意思是?”
姚远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带着罕见的严肃:“咱们这更像是……去朝圣的。
林风这个人,水太深了。他搞的哪里是几家公司?他这是在搭一个盘子巨大、结构精密的王国。我们恒信能搭上他这艘正在全速前进的巨轮,是我们的机遇,是造化!”
他转过头,盯着黄文清,眼神犀利:“但同样也是巨大的考验。回去之后,立刻给我传达下去,所有经手林风及相关产业案子的律师、助理,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谁负责的部分要是出了岔子,掉了链子,影响了林老弟那边的事,别怪我老姚翻脸不认人!”
黄文清神情一凛,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主任。您放心。”
他深知,恒信律师事务所与林风之间的绑定,早已深入骨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这辆战车上,唯有全力以赴,方能共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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