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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小说 >  凶咒 >   殡仪守门人

第一章 入职

2001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九月中旬,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易艳丽站在市殡仪馆的铁门前,抬头望着那扇斑驳的黑色大门,门上的铜钉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33岁生日刚过就来这种地方工作,真是晦气。易艳丽裹紧了身上的灰色外套,秋风卷着落叶从她脚边掠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地面上抓挠。

艳丽,来了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易艳丽转身,看见大哥易作忠正从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下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灰暗,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大哥。易艳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

易作忠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掌冰凉得不像活人。习惯就好。这里工资高,活儿也不累,就是...他忽然停住,眼神飘向殡仪馆主楼的方向,那里有几根高大的烟囱,正缓缓冒出淡灰色的烟。

就是什么?易艳丽追问。

没什么。易作忠摇摇头,走吧,我带你去见主任。

殡仪馆内部比想象中要明亮许多,走廊两侧的墙壁刷着惨白的涂料,日光灯管发出刺眼的光。易艳丽跟在哥哥身后,注意到地板上的瓷砖有些已经开裂,裂缝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痕迹。

王主任,这是我妹妹易艳丽,来应聘临时工的。易作忠敲开了一扇贴着行政办公室牌子的门。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秃顶,眼睛小而锐利。他上下打量着易艳丽,目光在她略显憔悴但依然姣好的面容上停留了几秒。

听说你丈夫去世后家里困难?王主任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易艳丽点点头,想起三个月前因车祸离世的丈夫,胃部一阵绞痛。还有个女儿要养。

嗯,我们这里待遇不错,临时工一个月也有八百块。王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格,填一下,今天就能上班。你哥是老员工了,会带你熟悉工作。

易艳丽接过表格时,注意到王主任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珠子,像是某种木头做的,但颜色过于深沉,几乎像是被血浸透后风干的样子。

谢谢主任。她低头填表,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耳边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低语,但当她抬头时,办公室里只有王主任翻动文件的声音和哥哥沉重的呼吸声。

第二章 家族厄运

第一个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易艳丽的工作主要是整理逝者遗物、协助家属办理手续,偶尔也需要帮忙搬运尸体。虽然每天回家后都感觉异常疲惫,但工资确实如王主任所说,比她在纺织厂时高出不少。

十二月初的一个早晨,易艳丽刚到殡仪馆,就听见同事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老易昨晚死了。

哪个老易?

就是易作忠啊,火化间的那个。听说死在自己家里,七窍流血,可吓人了。

易艳丽手中的保温杯掉在地上,热水溅在她的脚上,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她跌跌撞撞地冲向火化间,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警察正在询问工作人员。

不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易艳丽抓住一个同事的胳膊,我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事面露难色:具体不清楚,好像是突发疾病。他儿子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易作忠的葬礼很简单。殡仪馆的同事们凑钱买了口棺材,王主任特批免除了火化费。易艳丽站在灵堂里,看着哥哥那张经过化妆仍然透着青灰色的脸,总觉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诡异的微笑。

姑姑...十八岁的易小斌红着眼睛走过来,我爸前几天就说身体不舒服,说总梦见爷爷...还说爷爷在叫他...

易艳丽打了个寒颤。他们的父亲易德海十年前就去世了,是在这个殡仪馆退休的老员工。

别多想,你爸就是工作太累了。易艳丽抱住侄子,却感觉他的身体冰冷得不正常。

三天后,易小斌的尸体在河边被发现。警方说是失足落水,但易艳丽看到尸体时,发现侄子的表情和哥哥如出一辙——那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又一个易家的人...她听到身后有同事小声嘀咕。

这地方克他们家人...

听说他二哥也在申请调来...

易艳丽猛地转身,但那些窃窃私语立刻停止了,同事们各自散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三章 噩梦开始

春节过后,易艳丽的二哥易作孝真的调来了殡仪馆,在后勤部门工作。易艳丽劝过他,但二哥只是苦笑着说:“厂里效益不好,这里工资高。没办法啊!”

易艳丽没有反驳,但她心里清楚,父亲退休后那几年精神一直不正常,总说听到死人在跟他说话,最后是在一个雨夜从自家阳台跳下去的。

二月份的最后一天,易艳丽值夜班。午夜时分,她正在整理白天接收的遗体资料,忽然听到火化间方向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二哥?她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殡仪馆的夜晚格外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易艳丽拿着手电筒,慢慢走向火化间。走廊的灯管忽明忽暗,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火化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易艳丽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冰冷的火化炉、推车和工具架,最后停在地面上——

二哥易作孝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笑容,和大哥、侄子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像是用尽全力想要阻止什么从喉咙里爬出来。

手电筒从易艳丽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光线正好照在二哥的脸上。那一瞬间,易艳丽发现她看到二哥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她。

第四章 低语

易作孝的死亡被认定为心脏病突发。没有人解释为什么他会半夜出现在火化间,也没有人关心他脖子上的掐痕。警方草草调查后就结了案,殡仪馆给了易家一笔抚恤金,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易艳丽请了三天假处理后事。回到工作岗位那天,王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

听说你姐姐想来这里工作?王主任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串红木珠子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易艳丽一愣:我姐姐?没有啊,她在纺织厂做得好好的...

是吗?王主任笑了笑,昨天有个自称是你姐姐的女人来应聘,长得和你挺像的,就是脸色不太好。

易艳丽感到一阵恶寒。她确实有个姐姐易艳芬,在城东纺织厂工作了十几年,从未提过要换工作。

可能是弄错了...她低声说。

也许吧。王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二哥的最后一笔工资,你带给你嫂子吧。

易艳丽接过信封时,王主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潮湿冰冷,像一块泡在水里的腐木。

易家的人在这里工作总是...不太顺利。他盯着易艳丽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什么吗?关于这个地方的事?

易艳丽猛地抽回手:我父亲退休后就...不太正常。他很少提起工作。

王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那是殡仪馆建成时的老照片,我们这儿历史悠久,有很多...故事。

易艳丽离开办公室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主任站在窗前,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嘴角似乎也挂着那种诡异的微笑。

当晚,易艳丽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地面中央是一个用血画成的五角星。父亲易德海站在五角星中央,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突然,父亲抬起头,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鲜血从眼眶中涌出——

守住门...一定要守住门...父亲的声音从黑洞中传出,否则它们会出来...

易艳丽尖叫着醒来,发现枕头上散落着几缕自己的头发,而她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被指甲掐出了四个深深的月牙形伤口。

第五章 符号

第二天上班时,易艳丽精神恍惚。她在整理一位逝者的遗物时,不小心打翻了首饰盒,一枚古旧的铜戒指滚到了柜子底下。

当她趴在地上伸手去够时,发现柜子底部的木板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是倒置的五角星,和她梦中地下室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易艳丽用手指触摸那个符号,突然一阵刺痛,她缩回手,发现指尖被木刺扎出了血,血珠正好滴在符号中央。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骤降。易艳丽听见耳边响起无数细小的声音,有哭泣,有尖叫,有低语...最清晰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她父亲在说:快走...离开这里...

易姐?你没事吧?同事小李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易艳丽猛地站起来,头撞在柜子角上,但她顾不上疼痛:你...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小李疑惑地摇头:没有啊,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没事...可能太累了。易艳丽勉强笑了笑,但当她再次看向柜子底下时,那个符号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下班后,易艳丽去了姐姐易艳芬家。姐姐开门时,确实如王主任所说,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姐,你最近去过殡仪馆吗?易艳丽直接问道。

易艳芬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谁...谁告诉你的?她抓住妹妹的手,我只是...只是梦到爸让我去那里...他说如果我不去,你和二哥就会...

就会什么?

就会像大哥那样死掉。易艳芬的眼泪突然涌出来,艳丽,我们得离开那个地方。爸生前就说过,那里不正常...他说地下有东西...有东西在等着我们易家的人...

易艳丽感到一阵眩晕:姐,你慢慢说,爸还说过什么?

易艳芬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掌心。她惊恐地看着妹妹:它知道我们在谈论它...它不让我说...

就在这时,屋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易艳丽听到一个不属于她和姐姐的呼吸声——缓慢、湿重,像是从某种腐烂的肺部发出的声音。

谁在那里?她颤抖着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忽远忽近,最后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守门人的女儿...你终于来了...

第六章 夜班

凌晨两点,殡仪馆的夜班静得可怕。

易艳丽坐在值班室里,面前摊开的登记册已经半小时没有翻动一页。自从在姐姐家听到那个诡异的声音后,她连续三天没睡好觉,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

易姐,你去休息会儿吧,我来盯着。临时工小张打了个哈欠,反正后半夜一般也没什么事。

易艳丽刚要点头,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她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听筒。

喂,殡仪馆值班室。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几秒钟后,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b区3号柜...它在动...

什么?请问您是哪位?易艳丽握紧听筒,指节发白。

回答她的是一阵诡异的笑声,随后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易艳丽盯着手中的听筒,冷汗顺着后背滑下。

怎么了?小张疑惑地问。

不知道...可能是恶作剧电话。易艳丽放下听筒,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声音说的内容。b区3号柜——那是存放待火化遗体的冷藏区。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指向2:17。按理说,她应该忽略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但某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她站了起来。

我去b区看看。

啊?现在?小张瞪大眼睛,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守着电话。易艳丽拿起手电筒,我很快就回来。

走廊的灯光比平时更加昏暗,仿佛电压不稳。易艳丽的手电筒光束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光圈,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却总觉得有另一个脚步声若隐若现地跟在她后面。

b区的大门虚掩着,这很不寻常——冷藏区的门平时都是紧闭的。易艳丽推开门,一股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某种腐朽的气味。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冷藏室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没有人回答。只有制冷机发出的低沉嗡鸣。

易艳丽深吸一口气,走向3号柜。她的手悬在金属把手上方,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拉开——

柜子里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易艳丽皱眉。登记册上明明写着3号柜应该存放着一位张姓老人的遗体,准备明天火化。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是金属柜门被缓慢推开的声音。

易艳丽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冷藏柜。在房间最角落的7号柜前,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正直挺挺地坐着,灰白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易艳丽惊叫一声,后退时撞到了身后的推车,发出巨大的声响。

再定睛看时,7号柜前什么也没有。她颤抖着走近,发现7号柜紧闭着,但透过小窗,可以看到里面确实躺着一位老人。

我眼花了...易艳丽自言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她清楚地记得,老人坐起来时,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和大哥、二哥、侄子死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冷藏室,在走廊上差点撞到一个人。

易姐?你没事吧?是小李,后勤部的年轻员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李...李...易艳丽语无伦次,指着冷藏室方向,那里...有个老人...

小李脸色一变:你看到什么了?

7号柜的老人...他坐起来了...易艳丽抓住小李的手臂,但等我再看时,他又躺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小李没有嘲笑她,而是神色凝重地拉着她快步走向值班室。

先离开这里再说。

回到值班室,小张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李给易艳丽倒了杯热水,她的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半在桌上。

你不觉得我是疯了?易艳丽低声问。

小李摇摇头:我在这工作三年了,见过...不少怪事。他犹豫了一下,特别是关于你们易家的。

易艳丽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你父亲,你大哥,还有你二哥...他们都在这里见过。小李压低声音,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你们易家和这个殡仪馆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什么联系?

小李刚要回答,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主任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么晚了,在聊什么这么起劲?

第七章 调查

王主任的出现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小李立刻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自己只是来送钥匙的。易艳丽低着头,不敢与王主任对视——她总觉得那串红木珠子下的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易艳丽,你脸色很差。王主任走近她,那股奇怪的腐朽气味更加明显了,要不要回家休息?

不...不用了,主任。易艳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王主任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父亲生前有个日记本,你知道吗?

易艳丽心跳漏了一拍:日记本?

嗯,记录工作的一些事情。王主任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可能放在他以前的储物柜里。你应该去看看,也许...对你有帮助。

说完,他转身离开,那串红木珠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等王主任的脚步声远去,小李才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他怎么会这个点来殡仪馆?

易艳丽没有回答,她满脑子都是王主任提到的日记本。父亲生前确实有记事的习惯,但家人从未见过什么工作日记。

小李,你知道老员工的储物柜在哪里吗?

在地下室,但现在那里锁着,只有王主任有钥匙。小李犹豫了一下,不过...我知道有个通风管道可以通到下面。

易艳丽盯着他: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小李避开她的目光:我表姐...她去年在这里工作,后来疯了,总说看到死人跟她说话。他抬起头,我觉得这里不对劲,而你们易家...可能是关键。

两人约定第二天晚上下班后探索地下室。易艳丽回家后,发现姐姐易艳芬站在她家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姐?你怎么来了?

易艳芬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艳丽,你不能再去那个地方了!它们盯上你了!

什么盯上我了?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易艳芬的眼中充满恐惧:爸昨晚给我托梦...他说你正在走他们的老路...那个地下室里有东西...它会吃掉所有易家的人...

易艳丽把姐姐扶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易艳芬的手抖得厉害,水杯在她手中咯咯作响。

姐,你冷静点,慢慢说。

爸说...殡仪馆下面有个房间,墙上画满了符咒。易艳芬的声音嘶哑,几十年前建馆时,工人们挖出了...东西。骨头,很多很多骨头...

万人坑?易艳丽想起市志上记载的,这里曾经是乱葬岗。

不只是万人坑...易艳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掌心,下面还有别的东西...爸和几个老工人把它封住了,但封印需要...需要活人维持...

易艳丽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每个在殡仪馆工作的易家人...都是守门人。易艳芬的眼神变得涣散,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它们会出来...

说完这句话,易艳芬突然昏了过去。易艳丽叫了救护车,但医生检查后只是摇头,说查不出具体病因,但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急剧下降。

第八章 地下室

第二天晚上九点,殡仪馆终于安静下来。易艳丽和小李在后勤室碰头,小李手里拿着手电筒和一根铁棍。

你确定要这么做?小李看起来比易艳丽还紧张,听说下面...不太干净。

我必须知道真相。易艳丽坚定地说。姐姐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医生束手无策,她隐约觉得这与殡仪馆的诅咒有关。

两人来到锅炉房后面的一个小通风口前。小李撬开生锈的铁栅栏,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我先下去。小李钻了进去,易艳丽紧随其后。

通风管道里满是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出的腥臭。易艳丽爬行时,手掌不时碰到黏糊糊的东西,她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一个较大的空间,下方就是地下室。小李小心地移开一块松动的金属板,两人先后跳了下去。

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堆满了各种陈旧设备和杂物。手电筒的光束照出飞舞的尘埃,角落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又像是别的什么。

储物柜在那边。小李指向房间另一头。

一排老旧的铁柜靠墙摆放,大部分已经锈迹斑斑。易艳丽一个个查看名牌,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标有易德海的柜子。

柜门上了锁,但年久生锈,小李用铁棍几下就撬开了。里面除了一套旧工作服和几本发黄的工作手册外,果然有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易艳丽小心地取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父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1987年3月15日。封印又开始松动了。老刘昨晚死了,死状和十年前的老王一样。我们必须加强仪式,但祭品不够了...

易艳丽的手开始发抖。她快速翻动页面,后面的内容越来越令人不安:

1989年7月3日。小陈发现了地下室的门,我不得不...处理掉他。这不是谋杀,是必要的牺牲。如果封印完全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1990年1月18日。我决定退休,但必须有人接替。作忠已经成年,他是长子,这是他的责任。愿祖先原谅我...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一周:

它们越来越近了。封印几乎失效。我听到它们在墙后低语,叫我的名字。作忠不知道完整的仪式,我必须告诉他...否则我们全家都...

字迹在这里中断,后面是几道凌乱的划痕,像是笔突然从手中掉落。

天啊...小李凑过来看,脸色变得惨白,你父亲...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易艳丽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有人正在地下室的楼梯上走动。

有人来了!小李惊慌地关掉手电筒。

黑暗中,易艳丽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脸颊,湿冷滑腻,像是某种无骨的触手。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第九章 红木珠子

脚步声停在了地下室门口。一束光线从门缝下透进来,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快躲起来!小李拉着易艳丽躲到一排高大的货架后面。

门开了,王主任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盏老式油灯。在跳动的火光中,他那张平时和善的脸显得阴森可怖。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王主任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易艳丽,小李,出来吧。

易艳丽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小李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两人一动不动。

王主任叹了口气,走向易德海的储物柜:找到你父亲的日记了?他拿起那本黑色笔记本,随手翻看,老易写得挺详细啊。

他忽然转向货架方向:你知道吗,你父亲当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处理了很多事情。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红木珠子,包括这些。

借着油灯的光,易艳丽终于看清了那串珠子——那不是木头,而是某种经过处理的...指骨。每颗上都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刺穿的。

守门人需要定期加固封印。王主任继续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初是用牲畜,后来不够了,就得用...别的。老易太心软,总想找别的办法。他冷笑一声,结果呢?他死了,他儿子们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易艳丽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来:你对我家人做了什么?

王主任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我?什么都没做。是这个地方...它饿了。他走向地下室最里面的一堵墙,墙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符号,你父亲没告诉你吗?这个殡仪馆建在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地下不只是万人坑,还有更古老的东西。

什么东西?易艳丽声音颤抖。

某种存在。王主任抚摸着墙壁,它沉睡了很多年,直到建馆时被挖出来。它需要生命...特别是与它有联系的血脉。他看向易艳丽,比如你们易家。

小李突然从藏身处冲出来,举起铁棍:你这个疯子!

王主任轻松躲开,反手一挥,那串红木珠子突然伸长,像活物一样缠住小李的脖子。小李发出窒息的咯咯声,脸色迅速变紫。

住手!易艳丽扑上去想救小李,却被王主任一脚踢开。

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王主任狞笑着,守门人的女儿...最好的祭品...

就在这时,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符号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光。王主任脸色大变:不...不可能...还没到时间...

墙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某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易艳丽听到无数声音在耳边尖叫、哭泣、大笑...其中最清晰的是她父亲的声音:快跑!

她抓住已经半昏迷的小李,拖着他向门口冲去。身后传来王主任凄厉的惨叫,但她不敢回头。

两人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身后地下室的入口处,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出,抓住了门框...

第十章 姐姐的警告

易艳丽和小李连夜逃离了殡仪馆。她直接把小李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他颈部有严重勒痕,但奇怪的是,那些伤痕更像是某种腐蚀性物质造成的,而非单纯的机械性损伤。

第二天一早,易艳丽接到医院电话,说她姐姐醒了,但情况很不乐观。她匆忙赶到医院,发现易艳芬躺在病床上,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姐...易艳丽握住姐姐冰冷的手。

易艳芬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扩张得极大,几乎看不到眼白:它们放我回来...给你带个话...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加低沉沙哑,像是许多声音的混合:易家的血脉必须延续...封印...必须维持...

姐,你在说什么?谁放你回来?

易艳芬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那个熟悉的、诡异的微笑:地下室里的东西...它们说你父亲违约了...现在轮到你了...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冲进来抢救,但已经无力回天。

易艳丽站在走廊上,耳边回响着姐姐最后的话。她突然明白了——父亲、大哥、二哥、侄子,还有现在的姐姐,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延续。

而她,是下一个祭品。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易艳丽麻木地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王主任的声音,但听起来异常年轻、充满活力:

易艳丽,你姐姐的葬礼安排在明天上午...你会来的,对吧?他轻声笑着,毕竟...家人应该在一起...

电话挂断了。易艳丽看向窗外,殡仪馆的方向上空,一团不自然的黑云正在聚集,形状像一只巨大的、张开的手,正向城市缓缓伸来...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

易艳丽站在医院窗前,盯着远处殡仪馆上空那团不自然的黑云。它像有生命般蠕动着,边缘延伸出细长的触须状云丝,仿佛要抓住整座城市。

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短信:明天上午十点,别忘了你姐姐的葬礼。王。

易艳丽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不知该如何回复。她转头看向病房,医护人员正用白布覆盖姐姐的尸体。那个诡异的笑容仍凝固在姐姐脸上,仿佛死亡只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盛宴。

易女士?一位年轻医生走过来,我们需要您签一些文件...另外,您女儿学校的老师刚才打电话来,说小蕊突然晕倒了,现在在校医室。

易艳丽的心猛地一沉:我女儿怎么了?

说是突然尖叫着说看到,然后就昏过去了。医生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校医的电话。

易艳丽拨通电话,校医告诉她,小蕊一直喃喃自语说着不要带走妈妈之类的话,体温却低得异常。

我马上过去。她挂断电话,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诅咒不仅针对她,现在连女儿也被卷进来了。

打车去学校的路上,易艳丽翻看父亲的日记。在最后一页的背面,她发现了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钥匙在老家阁楼的木盒里。

老家是城郊的一栋旧房子,父亲去世后就一直空着。易艳丽改变方向,直奔老宅。

阁楼积满灰尘,角落里果然有一个雕花木盒。盒子里是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和一张发黄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殡仪馆地下室的某个隐蔽角落,旁边写着:门后是答案,也是终结。

钥匙入手冰凉,易艳丽却感到一阵灼热刺痛,仿佛钥匙本身带有某种力量。她小心收好钥匙和地图,赶往学校。

校医室里,小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妈妈,她突然大哭起来:妈妈,有个黑色的东西说要带走你!它说你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什么?易艳丽抱住女儿颤抖的身体。

守门人。小蕊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像孩子,易家的血脉必须延续,封印必须完成。

易艳丽惊恐地松开女儿——小蕊的脸上正浮现出那个家族死亡微笑,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

第十二章 午夜殡仪馆

当晚,易艳丽把女儿托付给远房亲戚照顾,独自前往殡仪馆。她必须结束这一切,否则小蕊也会像其他家人一样遭遇不测。

殡仪馆在午夜显得更加阴森。易艳丽用员工卡刷开侧门,溜了进去。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她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身后却总像有另一个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根据父亲的地图,地下室除了官方入口外,还有一个隐蔽的通道,在火化间后面的储藏室里。易艳丽轻车熟路地来到火化间,推门进去——

火化炉竟然全部亮着指示灯,仿佛正在运行。房间中央停放着一具盖白布的尸体,从轮廓看是个孩子。易艳丽强忍恐惧,没有去看那具尸体,径直走向后面的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锁已经生锈,但父亲给的黄铜钥匙完美契合。门开后,露出一段向下的狭窄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易艳丽打开手电筒,小心地走下楼梯。墙壁上布满奇怪的黑色污渍,像是某种液体喷溅后又干涸的痕迹。越往下,温度越低,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楼梯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刻满了与父亲日记中相同的符号。易艳丽伸手触碰门板,瞬间听到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尖叫,其中最清晰的是父亲的声音:快走!别进来!

但她不能回头了。深吸一口气,易艳丽将黄铜钥匙插入锁孔。

门无声地开了。

第十三章 门后的真相

门后是一个圆形石室,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用暗红色的物质填充,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房间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几件古怪的器具:一把骨刀、一个铜碗、一本破旧的书。

易艳丽走近石台,认出那本书是父亲日记中提到的《封魔录》。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旁边写着:五脉之血,启封之门。

石台旁的地面上有五个凹槽,排列成五角星形状。其中三个凹槽里各放着一件物品:大哥的工作证、二哥的婚戒、侄子的学生证。第四个凹槽是空的,第五个放着一张照片——是易艳丽和小蕊的合影。

终于来了,守门人的女儿。

王主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易艳丽猛地转身,看到他站在门口,手腕上的红木珠子在黑暗中泛着血光。更可怕的是,他身后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大哥、二哥和侄子,他们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全黑,嘴角挂着那个标志性的诡异微笑。

你...你对我的家人做了什么?易艳丽后退几步,后背抵在石台上。

王主任笑了,我只是帮他们完成了使命。他举起那串红木珠子,每个守门人死后都会成为封印的一部分。你父亲想打破这个循环,所以他疯了,死了。但他的血脉还在,仪式必须完成。

易艳丽突然明白了那些红木珠子的真面目——那是历代守门人的指骨,包括她家人的。

为什么是我们家?

王主任——或者说占据王主任身体的某种东西——走向石台:因为你们易家是守门一族最后的血脉。千年前,你们的祖先将封印在此,代价是世代守护。他抚摸着石台上的器具,现在封印将破,需要新的力量...特别是纯洁的血脉。

他看向照片中的小蕊,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易艳丽扑向照片,却被王主任一把抓住手腕。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手指如铁钳般收紧。

仪式需要五个血脉相连的生命。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父亲、大哥、二哥、侄子...还差最后一个。本来是你姐姐,但她太弱了,没能坚持到最后。所以...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只能是你女儿了。

易艳丽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地面裂开缝隙,某种黑色的、粘稠的物质从裂缝中渗出,像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太晚了...王主任狂喜地喊道,它要出来了!

第十四章 血脉封印

混乱中,易艳丽瞥见石台上的《封魔录》翻到了另一页,上面记载着一个逆转仪式:以守门人之心血,可暂封其门。

她必须做出选择——逃走去保护女儿,或者完成父亲未竟的仪式,但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石室震动得更厉害了,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空气中充满腐臭和硫磺的气味。大哥、二哥和侄子的开始抽搐,发出非人的嚎叫。

易艳丽趁王主任分神之际,猛地抓起石台上的骨刀,划向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滴在石台中央的铜碗里。

你在干什么?王主任怒吼着扑过来。

易艳丽躲开他,继续向碗中滴血。当血液达到一定量时,碗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石室为之一震。

墙上的符文重新亮起,但这次是耀眼的金色。裂缝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啸,那些伸出的手臂开始冒烟、萎缩。

王主任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你不能...封印必须打破...

易艳丽抓起《封魔录》,大声念出上面的咒语。每念一个字,王主任就痛苦地抽搐一下,那串红木珠子一颗接一颗爆裂,化为灰烬。

大哥、二哥和侄子的尸体轰然倒地,化为白骨。地面裂缝开始闭合,黑色物质尖叫着缩回地下。

王主任——现在已看不出人形,只是一团勉强维持形状的黑雾——扑向易艳丽:你封不住它!血脉已断,它终将归来!

易艳丽将剩下的血洒向那团黑雾。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黑雾消散了。

石室恢复寂静,只剩下易艳丽沉重的呼吸声。墙上的符文渐渐暗淡,最终熄灭。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手掌上已经凝固的伤口。

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下深处传来:谢谢...女儿...

是父亲的声音。

第十五章 余音

三天后,警察在殡仪馆地下室发现了昏迷的易艳丽。他们对现场的描述是某种邪教仪式场所,但无法解释为什么易艳丽的手掌上有自残痕迹,或者为什么储藏室里会有那么多人类骨骼。

没有人相信易艳丽关于守门人地下恶魔的故事。医生诊断她因家族连续死亡事件导致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妄想症状,建议长期心理治疗。

小蕊被亲戚收养,每周可以探望母亲一次。每次见面,易艳丽都会仔细检查女儿的表情,寻找那个诡异微笑的迹象。目前为止,小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有点沉默寡言的小女孩。

但夜深人静时,易艳丽仍能听到那些低语——从墙壁里,从地板下,从她自己的脑海中。它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有一个词反复出现:

守门人...

(完)

*故事核心谜团解答*:

- 红木珠子真相:王主任手腕上的装饰品实为历代守门人的指骨制成,是他控制已故守门人尸体的媒介,也是维持他异常长寿的工具。

- 家族诅咒本质:易家先祖曾封印远古邪物,代价是世代必须有人作为守门人用生命加固封印,而殡仪馆正是建在这个古老封印之上。

- 诡异微笑来源:每个被诅咒杀死的易家人都会在死亡时露出相同笑容,这是邪物标记祭品的方式,也是它逐渐控制受害者身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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